“我說你怎麼不見了人,原來在這兒逗弄一隻鳥。”莫亥涼涼開口,“探子回來了,太子殿下,下次再玩吧。”
霍元恪聞言收回目光,手上力道略松了些。
好機會!
阿筝瞅準時機鑽了出來,忙展翅逃離魔爪。身後極其安靜,那隻手的主人似是放棄了,也并未抓她。
待她飛得足夠遠後又扭頭啾啾幾聲。
“那鳥莫不是在罵你。”莫亥有些驚奇。
霍元恪懶得理會,随即掏出一方帕子細細地擦手,“回吧。”
二人遠去。
樹影森森,池水蕩漾,烏綠的水面上飄着一方潔白的帕子,那帕子漸漸受不住池水的侵染,逐漸沉下去。
隔日,天氣頗為晴朗,有些日光從窗紙透進房内,平添一層暖意。
小秋端着銅盆進門伺候梳洗,瞧見公主正坐在床上,頭發淩亂,眼神呆滞。
似是還未睡醒一般。
“公主可是還要再睡上片刻?”
“什麼時辰了?”
小秋柔聲道:“不過巳時,今日也無要事,公主不妨繼續睡。”
阿筝緩緩回神,不睡了,她還要給木雕上色。正欲揭被下床時,背後卻猛地傳來一陣疼痛,“嘶——”
小秋聽見這一聲,忙放下銅盆走了過來。見阿筝摸着背,又動作小心地拉開了她的衣領。
“公主背後如何受傷了,奴婢去讓小陶子請太醫過來。”
聲音很是着急。
阿筝看不見背後的模樣,命她拿來了鏡子。原來,她的背後早已青紫,就在正中一大片。
無怪乎小秋吓了一跳。
應是昨夜所受,原來附身的鳥身受了傷,也會反應到人身身上。
“不過是睡前磕到了床架上,不妨事,過些天就好了。”
可這青紫偌大一塊,斷不能如公主所說放任不管,小秋神情焦急。
“公主稍等,奴婢去取些藥膏來,這片淤血需得揉散方才好得快。”
于是阿筝被禁止下床,松衣趴着等待小秋回來。期間險些又睡着,直到背上傳來一片涼意。
“奴婢會盡量輕些,公主需忍耐一番。”
說完便以指腹打圈順着經脈揉開。
阿筝的忍痛能力其實是很強的,加上小秋手法适宜,沒有想象中疼,倒是更令她昏昏欲睡了。
“你可是學過推拿之法?”
小秋聞言沉默了很久。
等阿筝幾乎要睡着時,對方的聲音方才再次響起,“父親曾是宮中太醫,奴婢自小便愛翻些醫書,與父親學習醫術。”
竟是坦白了。
小秋有些歉意,“先前欺騙公主實屬無奈,若公主要責罰,奴婢也絕無怨言。”
阿筝轉過頭欲和小秋對視。
未曾想,此舉現在于她來說難度過大,痛得她龇牙咧嘴,倒是把小秋急壞了,以為自己按得用力傷到公主。
“公主忍一忍,先别動,淤血還未揉散。”
阿筝重新趴下,聲音從被中傳來顯得有些甕甕的,“無需緻歉,你定是有緣由。”
“何況,親密如夫妻、血親都不一定事事坦誠。”
小秋聞言一頓,不知該如何形容心下所想。
公主這般反應便能說明,公主是知曉自己此前所說是敷衍之詞的,可公主并未責怪,也并未怪罪。
甚至從不探究。
這些事埋在她心裡太久了,無人可說,也不敢尋人訴說。自進宮後,她白日提心吊膽,夜間不敢入睡,生怕自己一睡着,那日血流成河的慘案便會入夢。
日複一日的如同行屍走肉般,沉默寂寥。
小秋思緒有些恍惚,“公主,奴婢的事,你想要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