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他......他已經死了。”随風歎完男子的鼻息後,有些猶猶豫豫地說。
“死了,怎麼會死了?!”秦香絮追問道。
她明明才離開沒多久,路上也沒有碰到任何奇怪的人,是誰這麼明目張膽。
秦香絮的脊背突然發涼,她沉着臉,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見狀,随風連手也來不及擦,趕忙跟上。
地牢内仍舊一片昏蒙,囚犯們都縮在牢房内的最暗處,餓狼般兇狠陰暗的眼睛,依稀從枯雜的亂發中露出,散着幽幽的冷光。
殺人的,會是這些本就十惡不赦的囚犯嗎?
不。
秦香絮搖了搖頭。
走道内有捕快巡視,他們不可能破牢而出,卻毫無動靜,不被察覺。
那......是捕快殺的人?
這個想法更荒謬了。
秦香絮一直走到地牢外面,吸了口寒涼的冷風,才覺得心頭沉而黏膩的惡心感退卻。
随風小心地跟在她後頭,皺眉想了好一陣,也沒明白剛才那男子說的話到底哪裡有破綻,問道:“公主,屬下方才掀了衣服仔細看了,那男子的紋身的确是假的,他真不是山匪餘孽。”
秦香絮吐出一口濁氣,擡頭看着微弱的晨光,怅然若失道:“紋身是假的不錯,但我問你,一個尋常的普通百姓,會知道團花紋什麼樣,又知道它該畫在哪個位置嗎?”
随風身子一顫,驚道:“所以,那男子身份定然不一般!”
“不錯,”秦香絮點頭道,“他就算不是山匪餘孽,也定然知道些什麼,隻可惜......”
人已經徹底死了,而屍體,是不會說話的。
秦香絮突然生出無限的疲憊感,冥冥中就好像有一隻大手,強硬地攔在她面前,将她所有的線索都抹去,不肯她知曉真相。
随風看出了她的疲态,提醒道:“公主,您要不回公主府歇息歇息吧,一夜奔波,再不休息,您的身子會吃不消的。”
秦香絮有些低落地道:“也隻能如此了。”
她在公主府歇息了半天,就摸着夜色,回到了安華寺。
房内晴雪與雙兒因為她遲遲不歸,心中都有些焦急,不過晴雪是坐在椅子上皺眉,雙兒則是繞着她不停地轉圈。
一直到秦香絮打開門,站在她們面前,兩人臉上的擔憂才減淡。
“沒被誰瞧出破綻來吧?”秦香絮問道。
晴雪搖頭,回答說:“沒有,奴婢一直按着公主的吩咐,一句話也不曾說。”
“那就好。”秦香絮放心道。
“不過——”雙兒摸着下巴,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秦香疑惑道:“不過什麼?”
“今日的沈大人,似乎......很在意公主您,”雙兒輕輕地打兩下嘴,“不不不,是在乎晴雪。”
秦香絮更疑惑了:“他在意晴雪做什麼?”
“奴婢也不知,隻知道今日上午沈大人會看着晴雪出神,我本來以為他是發現了什麼破綻,可到最後,他什麼都沒說。”雙兒努力回憶着上午看到的情形。
“不管他,隻要通陽主持沒看出破綻就好了。”秦香絮跟晴雪說:“你可以下山了,但要注意些,别被旁人發現你的行蹤。”
晴雪是公主府的管事,平日都會留守公主府,非大事不離京,若她被李凝娆看見,李凝娆又要以為她在謀劃什麼驚天動地的事兒了。
晴雪躬身道:“公主放心,奴婢會小心行事的。”
秦香絮擺擺手,示意她退下。
雙兒關上房門,問着秦香絮:“公主,您要歇息嗎?”
雖然秦香絮是睡醒回來的,但現在夜霧深重,除了歇息,似乎也沒有旁的事好幹,便沐浴一番,在雙兒的侍候下上了床。
但因着白日睡多了,是以她今夜睡得并不好。
同樣睡得不好的,還有李凝娆。
“小姐,您是沒看見啊,丞相今日上午一直不停地偷偷看您呢。”小翠邊替李凝娆捶小腿,邊恭維道。
“真的?”李凝娆心下一喜,那日她穿白裙見沈鶴知興緻怏怏,所以今日就換了身豔紅的裙子,本以為他會跟以往一樣不感興趣,哪承想給她這麼個驚喜。
“自然是真的!”小翠與有榮焉道:“小姐的身段本就好,穿大紅色就更漂亮了,依奴婢看呐,沈大人寡居這麼多年,其實早就耐不住寂寞了,隻是他看不上那些個庸脂俗粉,所以才一直未娶。”
“但小姐您不同啊,您出身顯赫,又絕世豔麗,莫說是沈大人了,就是奴婢我啊,看到您都要走不動路呢。”
李凝娆被她的馬屁哄得渾身舒暢,不由得揚了揚下巴,仿佛入主沈府近在眼前,但她随即又擔憂道:“可是光看我又有何用,沈大人今日一句話都未曾與我講呢。”
小翠眼珠子轉了轉,小聲道:“小姐,奴婢有辦法讓沈大人主動接近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