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真的。”

“那我跳啦？”

“來。”

言笑蹲在石台邊上，短短的胳膊張開，眼睛一閉，朝花方飛撲過去。

來啦。

二哥可千萬要接住我呀。

魔方園區中的絕大多數泡泡都已湮滅。李開心經過反複探測才敢确定，其中仍有極少部分泡泡留存。辦完花方的葬禮，言笑決定與李開心重返泡泡，如果運氣夠好，說不定能把譚述找回來——當然其實言笑心裡明白，譚述與花方在這事上有本質區别。花方進入泡泡時正值壯年，泡泡又處于穩定期，如今哪怕譚述進入的泡泡還在，以他的年紀也時日無多。

兩人走在園區當中，言笑将龍形徽章在掌心一抛一擲扔着玩兒，突然想起什麼，仰頭問李開心，“從前你說泡泡裡的東西很難帶出去，這不就被我帶出來了？”

不但帶出了龍形徽章，還帶出了溫家懷表，前兩天言笑收拾東西，順手把那懷表塞給了溫惜年。

李開心回答，“帶東西出來需要極強的意念。”

這答案和言笑想得一樣。言笑啧了一聲，眯眼打量李開心，忍不住又開始翻舊賬，“所以這麼多年下來，你就帶出那麼一隻夢蟲？”

李開心揚起眉梢，“并不是。我還帶出過另外一樣東西。”

言笑頓時好奇起來，“什麼？”

也不知是打哪兒變出來的，李開心将無數切面構成的晶瑩碳結晶放進言笑掌心，“一顆鑽石星。二十年前我從宇宙原始湯裡摘出來的。”

“怎麼，那時候就想送給我？”

“嗯。”

“少騙人了，那時候我還死着呢。”

“我知道你會回來。”

“等我做個吊墜挂脖子上。但是下次還是摘黃金星吧，更值錢。硬通貨。”

“好。”

言笑把那璀璨鑽石星在掌心搓了半天，猶豫問道：“我是不是應該給你回禮？”

李開心坦然回答，“是啊。我這次沒帶骰子，你借我一顆骰子。”

言笑從口袋裡摸出一顆骰子，兩根指頭捏着，遞給李開心，“你怎麼知道我準備骰子了？你看見了？”

“嗯。”

“真是。”言笑狐疑打量眼前的人。這人跟間諜差不多，時時刻刻關注她的一舉一動，萬一生了逆反之心，必定後患無窮。言笑磨着後槽牙，“喂，你還沒跟我說呢，從前你什麼時候偷偷在魔方大樓弄出的機械手啊？”

李開心從容邁步向前，假裝沒有聽到。

言笑追過去，喋喋不休，“你真是，我都不想說你！什麼事兒都得了便宜賣乖！我還想着呢，等咱這次出來我就把你基因改了，可别再過幾年你都不老，隻有我一個人老了！”

李開心彎起嘴角，“好。”

“還有現在……你讓我親一下抱一下什麼的，應該不會疼了吧？”

再往前走就是穿越點，言笑也說不好會不會一進去就被擊飛或者拍昏。最近忙得腳不沾地。許多積攢的話都還沒說，不如在進泡泡以前都論明白。

李開心俯身平視言笑的眼睛，回答得一本正經，“不好說，試過才知道。”

“……”

這次兩人進入的泡泡與紀錄片中的20世紀80年代極為相似。磚石砌出破舊街區，二八杠，縫紉機，街頭香味四溢的馄饨攤子滿是人間煙火氣。兩人吃過荠菜馄饨，在街上無聊閑逛，轉過街角，街旁是一家幼兒園。

幼兒園的大鐵門上了鎖，言笑站在門外瞧一群小孩兒排着隊玩半紅半黃的塑料滑梯。有個小男孩不玩，就在旁邊看着。

紮羊角辮的小姑娘過去問他，“你怎麼不玩呢？”

小男孩背對大門，露出一小瓣蘋果似的、鼓囊囊的小臉，“會把衣服弄髒。”

小姑娘拉他袖子，非要把他拽去不可，“不會呀。就你那個手套太白了，你把手套摘下來就沒事了。”

言笑本已轉頭走出半步，聽見這話，硬生生刹住了車，伸着脖子往大鐵門裡張望。

小男孩猶豫了一下，悄悄探出原本藏在袖子裡的兩隻小肉手。小姑娘指指小肉手上的白手套，“你把這個摘下來，揣兜裡，等玩兒完了你再戴回去。”

小男孩考慮片刻，堅毅地點了點頭，摘下手套，和小姑娘一起滑滑梯去了。

言笑與李開心面面相觑，異口同聲，“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