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中有一處上古封印,”山海拔劍,唰唰在地上劃出線路,“裡面封印着千萬年前的巫族怨靈。如今封印很有可能會被沖破,你們最好派人過去加固封印。”
教主半信半疑,卻也沒多問,叫來護法,低聲吩咐,“帶人過去看看。”
“這不是兩三個人就能完成的。”山海道:“少說也要百人,還得是修為極高者。”
“不是,你大老遠過來就為這個?那你怎麼不從你家帶人?”
“事發突然。”
教主暗自咬了半晌後槽牙,末了垮着個臉大手一揮,“行行行,多帶點人。還有别的事嗎?”
山海不再言語,轉身離開。教主剛回去喝了口茶,就聽遠處喧鬧起來,有人大喊着朝花廳跑來,邊跑邊喊。
“教主!淩霜門掌門把把把把咱們祠堂的泥像給砸啦!”
啪嗒一聲。茶杯落地。
泥封既破,被封在泥像中的女人緩緩睜開雙目,硬殼似的泥塊嘩啦嘩啦掉落下來,衣襟上的芙蓉花竟仍奇異地盛開着。教主火急火燎一路瘋跑,奔到祠堂門口呆怔片刻,突然“撲通”一聲利索跪下,周圍教衆也噼裡啪啦跪倒一片。
“通天老祖!”
通天老祖拍拍身上泥土,雲山霧罩直冒煙兒,站起身來,輕拂了拂衣襟上芙蓉花的花瓣。
言笑白白受了通天神教這許多跪,心裡頗為得意,想着可算有人能制住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山匪,叉腰告狀,“通天老祖你是不知道,你這些徒子徒孫趁你睡着,天天給人下戰帖,不打赢仙門百家不爽心啊。”
教主大驚失色,哆嗦着指言笑的鼻子,奈何在通天老祖面前軟了膝蓋,故而隻能跪着指她。“哪來的黃毛丫頭!含血噴人!”
“真的!”言笑一本正經,煞有介事,“從好幾百年前一直打到現在,永遠能找着理由。像什麼‘前任教主的兒子被他們殺啦’之類的,廢話要不是他們先打架,會死人嗎?”
“嗯?”通天老祖身高直逼神巫,李開心站在旁邊都赢不了她去,略一斂眸便不怒自威,周圍通天教衆更是大氣都不敢喘。“是嗎?
“當年為了阻止巫族殺伐,神女分隔兩界,又與神巫連結,陷入沉睡以換得神巫沉寂。本座為封印巫族,耗盡修為重病百年,隻好以泥塑之身入定将養。可萬沒想到,通天神教好的不學,竟将巫族那些下作勾當學了去!”
整個祠堂鴉雀無聲。連言笑都被通天老祖的聲勢震懾,頭皮發麻。
山海上前執了個禮,大緻對通天老祖講了石窟封印被破一事,末了問她,有沒有辦法讓巫族那邊的世界消失。
言笑頭皮又是一麻。山海看着循規蹈矩,實際心思不是一般的野,這話要是換成她說,言笑至多問能不能把那封印加固,山海倒好,直接要把對面一鍋端了。不過山海這才算是正确思路,要是通天老祖來了也不過加固封印,那豈不是把通天老祖拉低到與他們凡夫俗子一個水平?
通天老祖喟歎,“天原本十六萬裡,神女以畢生神力使天一分為二,濁氣下沉,兩個世界重疊而生。巫族那方空間并不是神女憑空造出來的,又怎能讓它消失?”
“教主,教主!不好啦!”遠處突然傳來驚慌呼喊。
教主一驚,“瞎喊什麼!老子好着呢……别喊别喊!老祖在此,莫要沖撞老祖!”
來人氣喘籲籲,滿頭冒汗,見教主跪着,當即也滑跪在地,“有兩個人在石窟那兒打起來了!”拿手往頭頂比劃一下,“這——麼高,修為太強了,叭叭叭叭周圍全炸了,這還是人嗎?”
言笑指指通天老祖,“是不是和她差不多高?”
來人壓根沒看明白大家為什麼跪,反正都跪着,他就也跪了。再仰頭看看通天老祖,登時瞠目結舌,也不知是跑岔了氣還是吓的,一翻眼珠昏了過去。
衆人連忙折返回石窟,數十裡外便見兩道被強烈靈流包裹的人影從天上打到地下,飛沙走石,風雲變色。法杖帶着強悍靈力落地,周圍綠竹盡皆折斷,光影搖晃之中,通天老祖飛身躍去,以手臂擋住神巫刺向神女一劍,“當”的一聲巨響過後,三人各退出數丈距離。
言笑這才把蹦出來的心又從嗓子眼兒塞了回去。還以為通天老祖赤手空拳就要收拾神巫,敢情她袖裡藏着一把長匕。
神巫冷道:“是你困住了巫族?那道封印定是借由靈器所封,隻要搗毀靈器,就能再讓兩個世界合二為一。告訴本座你的靈器在哪裡,本座可以饒你一命。”
言笑拽拽李開心,小聲八卦,“你說他怎麼認出來的?通天老祖和畫像長得也不像啊。”
李開心俯身,貼在言笑耳邊回答,“那把匕首。壁畫裡通天老祖就是用匕首劃了一道線。”
言笑琢磨李開心這倆基因定制的眼珠子是好用啊,隔那麼老遠都能看清,但随後立刻倒吸一口冷氣,心髒活蹦亂跳地再次蹿出嗓子眼兒:神巫這豈不是很容易就能猜出來,通天老祖封印巫族用的是這把匕首?
通天老祖收了招式,“當時我确實想用靈器,但這術法的力量超出了我的預期。靈器是死的,承載不住,所以我需要比靈器更加強大的東西——擁有強悍靈力,并且永遠不會被巫族怨靈沖破。”
神巫臉色一變,半晌,咬牙問道:“你用本座……承載了這個咒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