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笑這才注意,花方一直背靠石壁,站在洞窟入口不遠處,四人之中隻有他的視線範圍覆蓋了整座洞窟。
言笑往李開心身邊湊了湊,“這裡有什麼東西?鬼嗎?”
“應該不是。”花方取下背後古琴,信手撥了兩下。幾聲昏天黑地的琴音過後,微弱紅光自古琴蔓延開來,悄無聲息融入石壁。“這裡有種奇怪的……”花方略一停頓,斟酌用詞,“力量,或者能量——還真是在這兒待久了,常規詞彙都快不會用了。應該說,這裡有種奇怪的場。但我不覺得是鬼,因為感受不到陰氣。”
喬步天若有所思打量着匍匐在地的虎骨,沉吟片刻,伸出了手。眼看手指就要觸到那塊紅斑,花方突然喝住了他,“老三,别碰!那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們來這兒,不就是為了這個麼?如果機緣不在這兒,機緣還能在哪?”喬步天深吸一口氣,指尖蜷縮。言笑能看出喬步天猶豫,他卻沒收回手。花方大步上前,拽住喬步天手腕,硬是将他拉了回來。
“我來。”
喬步天攔住花方,搖頭,“你不行。我有種感覺。它需要的是我。”
虎骨觸手生溫。喬步天先拿指尖小心翼翼探那塊紅,未見異樣,便将整張手掌都貼在額骨上。忽然一聲沉重悶響,似有巨石落地,四人齊齊擡眼,竟見面前石壁緩緩下沉。逼仄空間豁然開朗,内裡居然别有洞天。
言笑往前瞅了一眼,痛苦地捂腦門,“我的天。”
密室之中擺着兩具棺椁。
言笑現在有棺材PTSD。以泡泡的劇本套路,這棺材大概率不是空的,而且棺材裡的人一定特能作妖,幹不出什麼好事。花方以眼神示意李開心,讓李開心守着喬步天和言笑,又從喬步天手中拔劍,上前試圖撬開棺椁。
言笑納悶地瞄着花方,問喬步天,“他自己沒有劍嗎?怎麼拿你的劍?”
喬步天始終關注花方的一舉一動,壓根沒看向言笑,随口回答,“這就是他的劍,我練那兩下子壓根沒必要佩劍。出門在外,總得撐撐場面,他就讓我拿劍,裝裝樣子。”
“……”
劍尖嵌入棺椁縫隙,花方凝神用力,将那長劍一别。“咔嚓”一聲響動,石縫爆出火花,棺蓋卻紋絲不動。花方不信邪,靈力自手臂傳至指尖,暗紅電流纏繞薄而鋒利的劍刃,熾烈濃豔。
突兀刺耳的爆炸聲驟然自劍刃與棺椁相斫處迸發,言笑抱頭躲避,俄而自李開心身後悄悄探頭張望,“這也不行啊。”
棺椁完好無損。言笑不知道花方剛才那一劍使出多少力氣,但繼續硬拼不是辦法,再左右看那棺椁,突然往棺椁下方一指,“那是什麼?”
陰影之中似有什麼東西泛出沉沉暗光。言笑嗖嗖兩步跑去,趴在地上伸出胳膊就要往裡夠,還沒等摸着,就被拎着後衣領子提了起來。
喬步天把言笑往李開心的方向一扔,沒好氣訓斥道:“給我起開。”自個兒俯下身去,往陰影中摸索。金屬在石地上拖出硌硌楞楞的聲響,聽着極重。
那是一把古劍。
劍鞘上積着一層灰塵。喬步天吹了吹,問花方道:“是不是應該拿這個開棺材試試?”
花方向喬步天伸手,長而有力的手指停在半空,“你别拔劍。你把劍給我。”
喬步天擡起眼皮瞧他,對視之間忽然握住劍柄,趁其不備,用力向外抽出數寸距離。
“老三!”花方怛然失色,快步上前,想要阻止,可也已經晚了。青碧幽光霎時掃蕩整座石室,明亮天光都被浸了陰沉暗色,李開心本能握住言笑肩膀,将她往自己的方向帶了幾分。
有這三人在場,言笑壓根沒覺得害怕,安然在李開心的手臂禁锢下四處亂瞧,至多肩膀被他攥得有點兒疼而已。
幽光漸漸散去,如同墨色被逐漸稀釋,耳邊嘈雜聲起,叫賣吆喝、走街串巷,蒸籠掀開,眼前霧茫茫的一片白,有人遞去兩枚銅闆,“老闆,豬肉包子來一個!”
“好嘞!”
石窟、棺椁與虎骨皆消失不見。四人正置身于車水馬龍、人聲鼎沸的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