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我偏不,于是呵呵一笑:“我還是更想回醉花陰當鹹魚。”轉身便走。
“可是,主角會死哦。”
洛祈安頭也不回:“關我屁事。”
“主角死了世界會崩壞,您也會消散哦。”
洛祈安停住,“?”
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
這顆破球到底藥劑吧幹什麼?!
……
不出所料,仙梯上的那一段霧氣才是關鍵。
應天承和柳顔初明明是一起進霧的,此時卻隻剩他一人,眼前的場景也全然不是一開始的樣子。
他好像獨自處在一個單獨的世界,天空下着小雨。直到雨水将他的衣領打濕,痕迹漸深,他才驚覺,天上下的哪裡是什麼雨水,是血!
藍色衣衫很快被染上一層血色,好像有隻無形的大手掐住了他脖子,讓他無法呼吸。
眼前是一個破敗的村莊,火焰在血雨中不見熄滅,越燃越烈,無情地吞噬一切。無數屍體倒在地上,猙獰的血肉外翻,恐懼永遠定格在他們臉上。
應天承忍着胃裡痙攣翻騰,不讓自己吐出來。
血腥味和那天一樣,全村人被殺光,而他的爹娘……
應天承咬緊牙關奔向記憶中村中心的那棵大樹,他知道那裡是怎麼樣的情景,内心卻始終充斥着一種脆弱的“萬一 ”。
他的腳步慢了,他已經看見了大樹幹上被利劍貫穿釘住的一雙身影。
女人溫柔地抱着男人,下巴搭在男人肩上,眼角流下血淚。利劍從她的後腰貫穿将男人一并串住,釘在大樹上。
應天承眼淚早就流幹了,此時的他仿佛也成了這些屍體中的一員,麻木地站在雨中。
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循循善誘:“所有人都死了,你還活着幹什麼?”
“你在這個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
“你的仇人太過強大,你還不如去和你的爹娘團聚。”
“别堅持了,順應自己的心。”
突然之間,所有的血水彙聚一起往應天承腳下淌來,無數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道:“天承,來和我們一起吧……”
“來吧……”
天空不再下雨,眼前漸漸凝聚出一支血色弓箭,箭尖正對應天承的喉嚨。
弓弦慢慢拉滿,應天承瞳孔裡隻剩呆滞,仿佛有無數隻手抓着他的四肢,一遍遍在他耳邊說:“天承,來吧……”
就在這時,心口一陣滾燙,疼痛使應天承恢複神智。他開始掙紮,但他越掙紮,那些抓住他手腳的東西就越緊。
應天承慢慢閉上眼,似乎認了命。
弓弦拉滿,破空聲在他耳中放大數倍,不消一秒,他就會死在那支箭下。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傳來,他猝然睜眼,眼前站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那人一手抓着已經射出的血箭,一手握住他的手腕,猛一發力将他扯到身後。
應天承低頭望着面前人衣擺處流轉的紫光,遲遲未出的淚此時卻落了。他額頭抵着洛祈安的後背,啞聲叫道:“義父。”
洛祈安發力一下把手中的箭捏了粉碎,化作空中浮沫。
感到後背濕了一塊,他回過身,溫柔地将應天承摟進懷裡,輕輕拍着他的背:“乖啊,我在。”
“沒事了。”
應天承回抱住他,像隻終于找到家的小獸。
血箭一碎,幻境破除。
溫熱的觸感那麼真實,以至于在玉昆派山門前睜眼的應天承都愣了兩秒,身邊陸陸續續有人狂喜跑過。
最後,是柳顔初歪頭看向他:“天承哥?你怎麼了?”
應天承搖搖頭,斂了心神和柳顔初一起跟着人流往前。
“我以為天承哥你會比我醒的早呢。”柳顔初道。
大門前已經有不少人在列隊,兩人小跑幾步融進末尾。
台階上身着白色弟子服,溫潤如玉的男子擡眼望了望,對身旁的女弟子道:“結束吧。”
應天承再回首時,山門連着長長的台階已經消失。
“恭喜各位順利通過幻境考驗,我是你們的大師兄南宮飛雲,入顯心霧即是進入最難忘的記憶,有好有壞,更有的是心結。”
“你們都能從中堅持自我掙脫幻境,心境已然至堅,在修煉這條路上,同樣也需要至堅的心。”
人群短暫出現一陣嘈雜,大多是在欣喜于試煉通過。
柳顔初默不作聲将人群數了一遍,昨晚山腳起碼有兩三百人,如今站在這裡的卻隻有寥寥二十幾人。
應天承不偏不倚,就是最後一個過的。
隻差那麼幾秒鐘他就會被淘汰。
“那麼,各位師弟師妹們想必也都累了,我就不耽誤大家的時間了。請大家依次上來領你們的房間号碼牌,然後跟随楚師姐去弟子居。”
南宮飛雲身旁的女弟子擡手示意,人群有序地開始領取号碼牌,如同貪吃蛇一般後人接上前人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