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咖裡的客人選中貓後,無不是小心翼翼帶走,離白隐漸遠的白狐卻沒有這種自覺,他追逐着白狐的步伐,想讓對方慢一點。
突然,白隐被人抱起,陌生的脂粉味嗆進他鼻子,他不安地想逃離,下一刻卻昏死過去。
“滴答滴答——”
水滴聲把白隐從昏睡中叫醒,他渾身乏力,艱難地提起眼皮,與對着自己流口水的兇獸對視。
白隐頓時炸毛,驚懼得忘了呼吸,發現他被鐵籠子困住後,回神往後退,尾巴被冰冷的觸感凍到。
他居然也被鎖在鐵籠裡,而且鐵籠一經觸碰就會變溫,他不敢再往邊沿靠,九條尾巴都聚在一起。
四周有各種他從未見過的動物,無一例外,都被鎖住了,而他似乎受到一些優待,籠底墊着軟毯,籠子也比其他動物的大。
貌似是他在那個寒冬落下了病症,白隐的身體比其他動物更孱弱。
從前阿财雖将他藏起來,但格外關注他的狀态,三年裡,他生過小病卻還好好活了下來。
這裡遍布兇獸,吃食給的多卻不精細,短短半天,白隐就病恹恹地趴在籠子裡,任妖仆如何扒拉他的小爪子,他也動彈不了。
妖仆急匆匆出去,門又被重重合上,他隐約聽到,“……禀告……狐君……”
白隐從未這麼難受過,胃部好似被灼燒過,血腥味蔓上喉嚨。
白狐在哪?
為什麼見不到他?
是不是所有被買下的動物都會被主人忘在腦後?
原來他無論有沒有被買走,都會被人忽視。
白隐眼睛升騰起熱意。
他漸漸睜不開眼睛,隻知道有人把他抱起,拿絲帕擦拭他的臉,他撐開眼皮,絲帕上沾了淚,原是自己哭了。
妖仆似乎是知道白隐身體不好,将他抱離關押妖獸的地方,走向宮殿似的建築,他半垂着眼皮,瞥見點在雕花檐上的秀玉,再往前點,竟還有藤蘿翠柏。
這裡是要給他住的地方?
白隐眼睛裡映着華貴的宮殿,心間冒出一絲絲暖意。
妖仆在寝殿外停下,問守衛,“狐君可在裡面?”
守衛開門,妖仆放輕腳步進去,白狐蹲坐在花毯上,見白隐來也隻是轉了下頭。
白隐低下頭,不再看錯金螭獸香爐裡升起的青煙。
這裡不是他的地方,是白狐的。
他在鐵籠裡忍饑挨凍時,白狐就是住在這座宮殿内。
明明他和白狐都是狐狸。
妖仆将白隐放在小窩裡,白狐躍下杌子,在狐窩旁嗅他,面容有些凝重,“讓醫師進來。”
随後,一個面容慈善的醫師趕來,彎腰從醫匣裡取出靈丹給白隐服用,“九尾天狐當世也不見有幾隻,老夫隻從古籍中探得一二,再結合小狐的情況,恐是天生的九尾天狐體質較弱,無法消化普通妖獸的吃食,平日飲食起居也要更仔細些。”
簡單來說,就是嬌貴。
白狐看着虛弱的小狐狸,輕笑歎道:“九尾天狐都是這般難養嗎?”
醫師也覺得稀奇,收拾醫匣時不忘叮囑,“若是自身有修為還好,但這隻小狐毫無修為,最是孱弱。”
醫師走後,白狐吩咐向安,“他每日的吃食換成瓊果。”
向安咋舌,瓊果在外面一顆可是能賣上一萬靈石的,就這麼給隻狐狸吃了?
他看了看可愛漂亮的小狐狸,又覺得瓊果能配他是福氣。
向安将瓊果送到白隐嘴邊,白隐鼻子嗅了嗅美味,然後狼吞虎咽地啃果子,向安似覺得有趣,将果子拿高,白隐也跟着擡高腦袋。
向安被白隐用舌頭舔過手指時,還沒來得及笑,就與白狐幽幽的目光對上。
向安手一頓,“狐君?”
白隐沒吃到瓊果,哭吟了一聲,自己尋着香味去找吃的,半天沒找到吃的,嘤嘤嗚嗚個不停,叫聲比貓還弱。
白狐伸出爪子,默默将瓊果推到他嘴邊。
白隐被喂飽,在重新布置過的狐窩裡迷迷糊糊睡去,後來他是被吵醒的。
白狐像在和别人說話,低低的聲音隔着屏風傳來,白隐耳朵抖動,睜開眼,窩旁隻有水,沒有食物,他有些餓,走出窩想向白狐讨要食物。
白狐在與一個年輕男子聊天,那男子用紅石犀帶束過金紋黑衣,貴氣逼狐,但白隐沒心思多看,隻想過去找白狐。
還沒等他靠近白狐,身子就被突然沖出來的猛獸撲倒,飽含生血味的吐息噴在他頭頂,猛獸似乎比他大一倍不止,他在它身下毫無還擊之力。
白隐想尖叫,但在嫉妒的恐懼之下他叫不出聲。
他拼命掙紮,卻換來更強硬的控制,當尾巴根被猛獸蹭過時,他腦袋騰地發麻,低吼出聲,張大嘴巴想撕咬過去時,迅疾的風聲劈過來,他身上一輕。
“瑞麟!”
蘇歸俊美的臉陰雲密布。
瑞麟皮糙肉厚,受傷了也不覺得疼,看到小狐狸趴在地上,興奮地又想撲上去。
“嗷嗚——”瑞麟慘叫出聲。
蘇歸用法術将它捆住,随後立刻轉身,連句話也沒來得及說,就急匆匆帶瑞麟離開。
步出寝殿時,蘇歸面泛紅雲,漆黑的眼珠子都要噴出火星了,他壓下燥熱,才沒讓守衛看出他的異樣。
殿内,白隐将腦袋埋在九條尾巴裡,不想去回憶剛剛發生的一切。
他,一隻公狐狸,差點就被别的動物騎了!
白狐聽到那團毛茸茸哀嚎一聲,随後再也不肯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