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本能地要拒絕,可當指尖碰到琴弦時,某種奇異的共鳴從脊椎竄上來。他的神力不受控制地湧出,在琴弦上凝結成細小的冰晶,随着撥動發出空靈的音色。
"哇哦..."溫迪吹了聲口哨,"冰霜豎琴?"
魈驚愕地看着自己的傑作。那些冰晶并非随意凝結,而是精确對應着音階排列,甚至自發地随着極光變換色彩。
溫迪突然握住他覆冰的手:"現在跟着我唱。"
他哼起一段蒙德民謠,簡單的旋律卻讓魈喉頭發緊——這是母親哄睡時唱過的調子,連他自己都以為早已遺忘。極光突然劇烈翻湧,琴弦上的冰晶應聲碎裂,又在空中重組成立體的樂譜模型。
"這是...音律具象化?"魈的聲音有些發抖。即使在雪國古籍裡,這也隻是理論存在的秘術。
溫迪沒有回答。他的歌聲忽然拔高,翡翠色的極光如瀑布傾瀉而下,與冰晶樂譜碰撞出璀璨的光雨。魈感到某種封印在體内碎裂,不由自主地加入合唱。他們的聲音一個清冷如冰泉,一個溫暖似春風,交織成前所未有的和聲。
全城的冰晶開始共振。
神廟的彩窗叮咚作響,屋檐下的冰淩奏出編鐘般的音色,連街角孩子們堆的雪人都微微顫動。魈看到自己的神力不再呈現霜白色,而是裹挾着極光的色彩流向城市每個角落——那些常年被結界壓抑的角落,此刻正開出細小的冰花。
"大祭司在觀星台!"
"是異邦人的妖術!"
嘈雜的喊聲從階梯傳來。溫迪猛地掐斷歌聲,極光随之暗淡。魈回頭看見首席長老帶着守衛沖上來,老人手中的權杖正迸發不祥的黑光。
"走!"魈拽過溫迪推向暗門,自己擋在追兵前。長老的權杖重重頓地,黑氣如毒蛇般竄向魈的咽喉——
卻被一道翡翠光幕攔截。
溫迪不知何時又回到他身邊,豎琴懸浮在空中,琴弦自主震顫着發出防禦音波。他耳垂上的寶石耳釘此刻明亮如星,映得那雙綠眼睛近乎透明。
"抱歉啦老爺子~"溫迪做了個鬼臉,"我家大祭司今天翹班!"
魈眼前一花,再睜眼時已站在城外的雪松林裡。溫迪靠在他肩上喘氣,耳釘的光芒逐漸熄滅。
"你到底是什麼人?"魈握住他單薄的肩膀,"那種防禦術根本不是吟遊詩人能——"
溫迪的食指按上他的嘴唇:"今晚的合奏,你開心嗎?"
月光穿過松枝,在溫迪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魈突然意識到,這是二十年來第一次有人問他是否開心。
遠處神廟的警鐘聲響徹雪原。而魈發現自己正凝視着溫迪睫毛上凝結的霜花,喉結動了動,終究沒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