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碾過焦黑的骸骨,發出令人牙酸的脆響。
越野車在荒廢的國道上已經行駛了兩天。自從離開蒙德城,天空就呈現出一種病态的暗紅色,像潰爛的傷口結出的痂。
溫迪靠在車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撥弄着從七七那裡順來的記憶芯片。芯片偶爾閃爍出藍光,投射出的全息影像卻總是破碎不堪——某個白發男人的側臉、浸泡在培養液中的黑色晶體、還有……他自己的身影,被束縛在手術台上。
"這東西快沒電了。"他嘀咕着,芯片在他掌心又掙紮着閃了兩下,最終徹底暗了下去。
副駕駛座上的魈突然繃直了脊背。
"停車。"
他的聲音太冷,溫迪下意識踩了刹車。輪胎在瀝青路面上擦出尖銳的聲響,七七因為慣性撞在前座椅背上,額頭磕出一小塊冰晶。
魈沒有解釋,隻是推開車門走了下去。他的鱗爪已經無聲地展開,在夕陽下泛着淬毒般的青光。
溫迪順着他的視線望去——
前方的路中央,跪着一個燃燒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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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在那人周身安靜地燃燒,卻不曾吞噬他的衣物與皮肉。他垂着頭,暗紅色的長發披散下來,如同凝固的血瀑。
當魈距離他還有十步遠時,男人突然擡起了臉。
溫迪倒吸一口冷氣。
——他的左眼是空的。不是受傷或腐爛,而是純粹的"無",像有人用橡皮擦去了那一塊現實。右眼卻亮得駭人,瞳孔深處躍動着永不熄滅的火光。
"迪盧克·萊艮芬德。"男人嘶啞地報出名字,火焰随着他的聲音暴漲,"你們身上有拉紮羅斯計劃的味道。"
魈的鱗爪發出金屬摩擦般的聲響:"前軍方特種部隊,火焰操縱能力者。"
"曾經是。"迪盧克緩緩站起身,火焰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柄大劍的形狀,"直到他們往我眼睛裡植入'那個東西'。"
溫迪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迪盧克的左眼會讓他感到如此不适——那裡不是空洞,而是被強行塞進了"無"的概念。就像……
就像被撕掉的筆記本内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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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也在逃往璃月基地?"
篝火旁,迪盧克用火焰炙烤着一罐過期的軍用口糧。他的火焰似乎能淨化食物中的變異毒素,這是他們三天來第一次吃上熱食。
七七小口啜飲着迪盧克用能力加熱的礦泉水,冰晶在杯沿綻放出細小的雪花。
"不完全是'逃'。"溫迪轉動着手中的記憶芯片,"我們在找一個人——"
"鐘離。"迪盧克冷笑,"那個項目的首席科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