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燃很遲才察覺到自己喜歡桃葉，雖然有些推卸責任，但怎麼想這鍋有一半得歸桃葉。

蘇燃對桃葉的感情很複雜，初見時的無感、算計到被救時的感恩是第一階段，第二階段是持續最久的，從感恩逃避轉變到了羨慕，這個階段貫穿了他們的大部分人生，因羨慕而産生的了解的興趣，因興趣而成為無可替代的朋友。

互相了解，互相支持，擁有同樣夢想的摯友。這是很長時間裡，桃葉在蘇燃眼中的意義。

他從未對桃葉産生任何異性的思維定義，在初中時對性朦胧的時期，桃葉一個巨魔基因改造把大夥震驚的同時，也在她的怪力下生出了巨大的敬仰，人類科技真了不起，這種弱雞都能有這種力量。

她是一樣的，一樣追逐力量，一樣身軀強大，意志堅韌，她為他們豎起的電子屏障和他們擋在她身前的身軀是一樣厚重安全的。

第一次萌發類似情感的時候是在大學時的化妝舞會，當蘇燃看到同學們在社交軟件上曬出的各種華美穿搭時，忽然意識到桃葉是個女孩，以及，無法遏制地好奇，她會選擇什麼樣的禮服。

然後些微的旖旎期待被鋼鐵粉碎了。

這是字面意義的鋼鐵粉碎。

桃葉穿了全套超輕重型外骨骼裝甲。那是她和她圈子裡的朋友合作設計的裝甲，以2級力量也能操縱為賣點，在舞會上大放光彩，雖然沒拿到化妝皇後的稱号，但是拿到了化妝皇帝的稱号，實至名歸。

所以蘇燃在萌發戀愛興趣的時候半點也沒考慮桃葉。

但所謂的戀愛比他想象的無聊非常多，僅僅3天，他就和學姐分手了，原因有很多，比如自己負擔不起學姐的消費，比如自己有比戀愛更想做的事情，比如和不喜歡的人戀愛竟然會令人痛苦，對方的微笑讓人覺得虛假，垂涎的目光讓人反感，包養的宣言令人失笑。

蘇燃從那時起把戀愛從人生待辦事項中劃掉了。然後在某天把和桃葉戀愛加了回去。

那是龍都的一次貴族晚宴，龍都的官方、貴族以及其他受邀請的勢力高層都一同參加了。

隻一眼，蘇燃就從人群中認出了桃葉，她穿着一件漂亮的黑色禮服，上了妝，短發上虛拟蝴蝶發卡閃閃發光，冰冷的黑色雙眸冷淡地凝視前方，與嘴角的笑容分外矛盾。

“那就是龍都的魔鬼嗎？”人群竊竊私語，龍都剛剛有兩個貴族家族隕落，都和面前警官處理過的案件有關。

“怎麼不叫龍都的魔女，雖然長相乏善可陳，但這氣質也太勾人了。”

“聽說是進行了巨魔改造，沈家的那個廢物想□□這瘋狗的時候被捏爆了下面，說是沒收違法器械。”

“這麼勁，您老不是最喜歡調教嘛，不考慮一下？”

“呵，調教完你們享受是吧？我可不敢，人家是官方黑客，隻剩一口氣都能燒人腦子，沈家死那麼幹淨就是一開始全部都被病毒感染了，追捕令一下，沈家一反抗，全家直接燒焦。”

蘇燃該松一口氣的，他的友人即使充滿了所謂的女性魅力，令那些沒有道德底線的貴族們産生征服欲，但她的實力更令人忌憚，她選的道路是正确安全的。

但蘇燃的心跳失速了，在桃葉注意到他，雙眸亮了亮，嘴角微微上揚的時候，名為獨占欲的情感告訴他，終有一天，桃葉會對她所鐘情的人露出更加溫柔快活的笑容，會用那雙閃亮的雙眸凝視着對方。即使桃葉的靈魂永遠屬于她自己，但她的戀人會擁有她。

即使蘇燃不會失去她，但他們之間，會有其他人。

蘇燃退席得很早，他故意去了桃葉的公寓，因為聽說了他們警局稍後還有第二場，但蘇燃不想桃葉那麼奪目地出現在其他人面前。

房門自動打開。

蘇燃走到沙發前坐下，監視攝像頭閃爍紅光，似乎有光線在掃描他。蘇燃靠在沙發上，開始發呆，他沒有思考他的行動，隻是下意識地來到這裡，他在賭桃葉會因為發現他在她家而翹了酒會。

然後呢？然後他打算做什麼？

表白？在他還沒理清自己的想法的時候？可在這個反問出現的瞬間，蘇燃又無比清晰地清楚，他這輩子隻會喜歡桃葉，要麼是桃葉，要麼沒有人。

沒有什麼比成為愛人更能永遠和桃葉在一起的了。

沒有什麼身份比戀人能擁有桃葉更多的時間、情緒、愛。

隻是朋友是不夠的，他想要排他性的、獨一無二的情感。

但，桃葉呢？

他那位從小到大都和戀愛絕緣，現在也沒有戀愛迹象的友人，怎麼看待愛情，怎麼看待自己？蘇燃有勝率嗎？他分析不出，他知道桃葉在意自己，在乎自己，需要自己。

但那并不足以成為約束一生的愛，他知道他提供給桃葉的一切情緒價值、夢想、關照，或許也有其他人都能提供。而他們大概率不會向她提出愛的需求。

更糟糕的是，桃葉過于幹脆利落了，如果表白失敗，因為不會處理這種複雜的親密情感，這個人百分百會和自己斷交。

而作為頂尖黑客的桃葉，如果想消失在某個人生活裡，是毫無難度的。

隻是稍微預想了失敗的情形，胃部就開始痙攣，心口的某處在抽痛，身心都在抗拒這種可能性的發生。

“怎麼不開燈。”在桃葉進門的瞬間，光來到了世界，桃葉穿着一件純黑的緊身衣，那是拟真投影服，那件露背的漂亮禮服不過是高科技的投影而已，連同臉上的妝容都是，此時的桃葉近乎素顔，隻唇上還留有唇彩。

他幾乎想品嘗那抹色彩。

“在想事情。”蘇燃說，聲音有些幹啞。

“給，水。”桃葉說着打開了投影屏幕，數個文件影像顯示，是關于平等會的合作者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