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桑桑低頭,她說一句便“嗯嗯”答應着,鍋裡袅袅的水霧升騰,面條混着翠綠的白菜被撈出。
撈好一碗後,女人遞到她手裡。
熱氣升騰而起,煙火的氣息瞬間具象化。
她不期然想到了張靜悅和她說的,那些勸告話語。
“一個無欲無求,沒有任何需求,沒有目标沒有希望的人。這樣的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焦慮、擔憂、希望、煩惱這些東西你都沒有,沒有喜怒哀樂。”
“我并不提倡讓你痛苦,擁有很多負面情緒。可是沒有痛苦,就感受不到幸福,沒有難過,就感受不到開心。”
“作為醫生,我想你成為一個健全的人。葉女士也希望你好好生活,希望你考慮一下我的說法。”
張靜悅是一個精神科醫生,一年多以來,她們已經成為亦師亦友的關系。
曾經張靜悅站在葉桑桑身邊,不畏懼失去自己的工作。
所以葉桑桑願意相信她一點。
她很清楚,人沒有目标和希望,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張靜悅在最後,鼓勵她去尋找自己感興趣的東西。
如果是其他人,張靜悅大概不會做出這樣的建議。
因為反社會人格,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具有攻擊性的人,不适合去讓她去找感興趣的東西。
他們感興趣的,多半會和血/腥,各種baoli有關。
可葉桑桑不一樣,她有極強的自控能力。并且在現實社會中,她會遵守以前她的母親設置的界限,表裡如一施行着。
葉桑桑本身存在的好奇,讓她看到了補全正常人格的可能。
雖然現在互聯網都在玩梗精神病,說精神病遇到挑釁可以占盡便宜。他們不需要對暴/力犯罪負責,是遊走在法律之外的人。
可現實的精神病不一樣,他們就是定時炸彈,充滿了危險性,嚴重是需要被管制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葉桑桑能生長在陽光下。她還年輕,完全可以擁有一個正常快樂的環境。
張靜悅希望她積極尋找救贖和治愈,感興趣的東西。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曾經自己玩過的一款遊戲。
如果還有什麼東西能勉強引起她的好奇,那無疑是《犯罪檔案》這款全息遊戲。
一年多前,她還是被強制送進精神病院的人。
她曾經并不多麼渴望自救,陪伴已久的媽媽離開了她。不明真相的以為自己是那個兇手,或者說。如果不是她,她不會死亡。
後來在這款遊戲裡,她感受到了那些在犯罪之外的東西。這種在激情、暴力、血腥之外的東西,讓她短暫擁有了對那些東西的感受。
張靜悅的話,讓她想起了它。
或許自己可以嘗試?
葉桑桑沒有做什麼事會痛苦的想法,這樣讓她沒有拖延症。
想要玩,她就再次拿起了那個塵封的機器。
機器是《犯罪檔案》全息遊戲的接入機器,她曾經是這款機器的内測玩家。作為參與内測的玩家之一,這個遊戲頸環在内測結束後,就贈送給這部分玩家了。
全息遊戲《犯罪檔案》也正式開始公開發售遊戲,并且以第一款全息遊戲、完全模拟采集真實罪案的内容出圈,成為當下遊戲的熱門。
它可以進行單機進入案件模拟,也可以聯機匹配實力差不多的玩家進行聯機遊戲。在分級制度已經嚴格建立的今天,《犯罪檔案》迅速成為全球無數青年中年男女追捧的遊戲。
環境和案件情況1:1複刻,超智能還可以模拟完善其中的細節,能讓人身臨其境感受其中的一切。
“這是真實存在的第二世界”廣告,也真正成為現實。
高壓的現實,短暫沉浸式成為别人。成功讓無數人在其中找到快樂,因為遊戲的特殊性,它并沒有沉迷的情況發生。
黑色的頸環依舊,黑色的特殊金屬散發着幽暗的光。刀劍玫瑰天平的遊戲圖案,和這個遊戲裡的三個身份有所呼應。
刀劍——犯罪者。
玫瑰——受害者。
天平——偵查者。
三個身份。
進入後,可以自選或者匹配身份。
内測時,她并沒有注意到這些,沒想到這個圖案還有所隐喻。
想到就要做,回到自己以前和媽媽居住的地方,葉桑桑進入了遊戲之中。
她不知道現如今的遊戲更新成什麼樣了,她也并不關心。打開遊戲,她唯一想到的,是來自心底對那些刺激的渴求。
她把面條端到掉了漆的桌上,坐下等待女人擦幹淨手,兩人一起吃。
超智能很會給她選副本,就是不知道,身為一個20歲普通小女孩,她要怎麼做一個偵查者。
根據系統任務,她要獲得的真相,是關于十一年前一起搶劫案的真兇。
系統資料很簡單,隻有1989年發生了一起持槍搶劫案,死亡多少人受傷多少人,造成了什麼樣的影響。
至于其他,是一概沒有的。
這是《犯罪檔案》這款遊戲的老毛病了,沒想到都正式發行了還不改。
十一年的時間,警方都沒找到的人,讓林真尋找。
唯一能讓葉桑桑有切入點的,就是任務不會無緣無故發到林真頭上。
這個遊戲,不會安排無關緊要的人作為偵查者。
葉桑桑一邊想,一邊低頭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