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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蘇輕芽正喪眉搭眼地站在打印機前,旁邊還站了一個還在喋喋不休催促的“監工”。
蘇輕芽一邊“是是是”一邊在心底罵罵咧咧。
都怪她的老闆!
如果不是她的老闆不做人,讓她連續工作了這麼久,她現在又怎麼會因為睡眠不足而頭腦不清醒,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現在在哪裡。
如果不是她的老闆老是在辦公室裡使喚她,導緻她都形成了條件反射,聽到任務的反應就是先應下,她又怎麼會接下這個原本和她沒有一點關系的任務?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台打印機她還真會修。蘇輕芽隻是打開打印機的上蓋看了一眼,就知道了問題所在。
“修好了……”蘇輕芽喪着臉抽出了卡在打印機紙卷軸裡的紙,重新蓋上了打印機的蓋子,有氣無力地跟旁邊的老員工彙報。
這台打印機是老式的噴墨打印機,和她公司裡的那台差不多。她不知道已經在公司裡修了多少回了,十分駕輕就熟。
一想到這裡,蘇輕芽身上的怨氣頓時更重了。
原本在蘇輕芽剛進入公司的時候,她們的公司雖然比不上外面的那些大型企業,也還是有不少的員工的。
但是就在蘇輕芽入職之後沒過多久,就不知道她的老闆突然地發什麼瘋,明明公司的效益挺好的,但他卻忽然宣布要降本增效。
然後他就把其他老員工陸陸續續全部都辭退了,隻留下一個蘇輕芽。
至于為什麼是蘇輕芽?
因為蘇輕芽是應屆生剛入職,價格(工資)最便宜:)
所以在那之後,公司裡的雜活就全部落在蘇輕芽一個人頭上。
而那個天殺的老闆,居然還冠冕堂皇地對她說,說這是為了鍛煉她的能力,是他對她的期望。
哈!誰要這樣的期望,誰要這樣的鍛煉?!
甚至現在,蘇輕芽都能一秒想起她老闆笑眯眯說出這番話的欠揍模樣。
一想到老闆那時候的神情語氣,蘇輕芽周身的怨氣更是控制不住地冒了出來,甚至隐隐能夠在她周圍看到一層淡淡的灰黑色。
可偏偏在這種時候,還有人找茬:“你确定嗎?”
那老員工忽然神經兮兮地對着她笑了起來,“你确定這個打印機,真的修好了嗎?”
那不然呢?蘇輕芽看了一眼已經在“咔嚓咔嚓”工作起來了的打印機,向老員工投去一個疑惑的目光。
這麼一目了然的事,有什麼好确認的?也不知道剛才老黑是怎麼受傷的……
“這就是你說的已經修好了?!”
老員工一把扯出了出紙口剛打出來的紙,“你自己看!你自己看!這打出來的都是什麼東西?!”
“這是修好了嗎?!”
蘇輕芽後退了一步,躲過了那張差點戳到她臉上的白紙。
她擡眼看去。
隻見打印機吐出來的紙上,出現了一根奇怪的黑線。那根線細細長長,帶着十分自然的彎曲弧度,随意地散落在白紙上,遠遠地看去,還以為是誰的頭發落在了白紙上。
這是……墨盒壞了?
蘇輕芽正要接過那張白紙仔細看看,就聽見打印機還在繼續“咔嚓咔嚓”打印。蘇輕芽幹脆走到了出紙口旁,準備看看下一張紙上有沒有同樣的印記,好方便她定位問題。
下一張紙很快就被吐出來了。
好消息:紙上有同樣的印記。
壞消息:紙上不止有同樣的印記。
因為第二張打印出來的紙,在上一張紙的基礎上,竟然又多出了一根黑線。
然後是第三張、第四張、第五張……
随着一張又一張的白紙接連不斷地吐出,紙上的黑線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密集——
蘇輕芽黑色面積越來越大的白紙,有些不合時宜地想到了自己小時候看過的、印在書頁角落裡的簡易連環畫。
那些連環畫就像現在這樣,一開始隻有一個物品,下一張就在上一張的基礎上增加其他物品,讓畫面逐漸豐富。然後在最後随着紙張快速翻動的過程中,整個畫面就像是活過來一樣。
——就和現在一樣。
——那些黑線從像是散落在白紙上的淩亂發絲,變成了像是一縷縷的頭發;然後到現在,在一縷縷的發絲之間,開始浮現出了模糊的輪廓。
那個輪廓,看起來就像是……一張人臉。
并且那個輪廓,還隐隐透着熟悉。
嘶……她是在哪裡看過呢?
蘇輕芽不由得低下頭,咬起了指甲。
隻是才低下頭,她就注意到了自己胸口的工牌。
她看到了工牌上的自己(的照片)。
下一秒,蘇輕芽猛地擡起了頭。
她終于知道她為什麼會覺得眼熟了!
這不就是她每天洗臉的時候,都會在鏡子裡看到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