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句話，謝佑就感覺有點後悔。

有些肉麻，他還沒對誰這樣說過話。

自己的手被江叙捏了捏，有點癢。

不知道出于什麼心态，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甩開江叙的手，而是任由江叙輕輕牽着撓着，帶起陣陣酥麻。

這時候他才發覺，姜聆的異能不知何時已經失效了。

江叙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樣貌，那顆淚痣上還有些許濕潤。

鐘然咳了一聲，他的手這才被江叙松開，“現在去基地入口，跟另外一隊集合。”

謝佑掃了一眼，發現他們身邊的人确實不夠，并且不見姜聆。

“姜聆呢？”他問道。

“跟我們分開走的，他跟着另外一隊搜羅還有生命氣息的異能者，一會兒就見到了。”鐘然又點了根煙在手上，邊走邊說。

他點點頭，正準備道聲謝，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打斷。

鐘然的個人終端的警報鈴響了。

急促的鈴聲在空蕩蕩的走廊響起，鐘然按下，是C108：“不好了！姜聆他暈倒了！”

鐘然神色變了變，把煙掐滅，問道：“你們現在在哪？不是有治愈系異能的營員跟随嗎？做急救措施！”

“在一樓研究室中心，急救措施已經做了，但是他還是沒有醒......”

鐘然皺了皺眉，轉頭看着他們：“基地不宜久留，快點撤離！”

謝佑點頭，一隊人開始飛速往下趕，基地很大，他們對地形也不熟悉，再加上押着不少基地人員，即使隻是二樓到一樓的距離，也用了不少時間。

他們一行人趕到一樓時，姜聆正被幾個營員架着，本就過分白皙的皮膚更是蒼白如紙。

許是感受到他們的到來，他終于微微張開了眼睛，看着鐘然，神情虛弱。

“怎麼了？”鐘然快步上前，蹲下來摸了摸姜聆的頭。

“鐘然...我好像想起來了一點什麼...”姜聆聲音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很弱很弱。

“先回家，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将他扶起來，回頭跟江叙說，"先離開這，回頭再彙報任務進度？"

江叙掃了一眼隊伍，點點頭，摁下耳麥：“C108所有人集合。”

一旁秦阮見狀，也摁下耳麥叫C109集合。

隊伍井然有序，不一會兒就清點齊整，一行人準備離開基地。

“啊！”

“我操！”

“這他媽什麼東西？”

幾個alpha突然驚叫了一聲，聲音很大，伴随着重物落地“砰”的一聲，謝佑心下一驚。

他回頭去看，發現一個巨大的儀器缸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變故一起，所有人都變得警惕起來，謝佑也不例外，餘光撇了眼四周，迅速判斷出目光範圍之内隻有神衛軍的人可以自由行動——基地實驗人員都被五花大綁，控制了起來，無法做這樣的事。

難道......基地裡還潛藏有可疑人員？

他和江叙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一絲疑惑。

江叙示意他擡頭看。

然而樓上分明什麼也沒有。

基地上空是露天的，從他這裡往上看，空無一物。

江叙走到奄奄一息的王博面前，居高臨下，看着他：“這是怎麼回事？”

王博微眯着眼，斜斜睨了他一眼，笑着搖頭：“你猜啊。”

這個語氣讓謝佑很不爽，他狠狠瞪了王博一眼，又想起了江叙渾身顫抖的脆弱模樣。

還是不要讓江叙單獨面對他比較好......

這樣想着，他上前一步，輕輕拉起江叙的手，往旁邊一拽，一臉擔憂，搖了搖頭。

江叙看見他這樣的表情，輕輕笑了笑，伸手捏捏他的下巴，表示沒事。

随即江叙扣住他的手，走到王博面前，以俯視的角度睥睨着：“你确實很會操控人心，王博士，把人孤立起來，困于也許一輩子都走不出的噩夢之中，循環往複，逼出極限來達到實驗目的。但是你忽略了一件事——”

他聽見江叙一字一句，十分平靜地說道：“沒有誰是一座孤島。”

他感到自己的手又被握住了，掌心的溫暖通過指尖，一直傳導到他的心裡。

“總有人能帶我走出噩夢，随着時間推移，我終究有徹底粉碎它的那一天。”江叙蹲了下來，平視着王博。

雖是平視，但眸中的冰冷足以讓任何人膽寒。

“而你，卻永遠被困在了過去，再也走不出來。你早就死了，如今隻是用着行屍走肉般的軀殼，甚至連回光返照的那天都不會有。”

說完這番話之後，江叙不再去看王博的神情，而是走回碎裂的儀器缸旁邊，正待要細細查看之時——

“啪”，“啪”，“啪”。

基地上空突然響起不緊不慢的掌聲，随後，一個人嗤笑起來：“說的好啊——”

尾音綿長，雖然語氣平和帶笑，給人感覺卻像是綿裡藏真，讓人心裡發毛。

聲音是從上空傳來的，而剛剛他們明明已經看過，分明是空無一人！

這個人......實力不容小觑。

謝佑擡頭往上看，果然看見一道颀長的人影穩穩立在正上空，黑發齊腰，筆挺的風衣衣擺被風吹過，獵獵作響。

他看不清那人的臉，隻在他身上捕捉到一絲熟悉的氣息——雖然很快被風吹散。

說不清為什麼，謝佑确定他們見過。

這種感覺和初遇江叙不同。

初遇江叙時的第一感受是親密，想要接近，而這個人給他的第一感受是危險，想要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