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閉了閉眼,盡力壓抑住從心底泛出的情緒,臉上依舊平靜,甚至還帶着點嘲諷的笑容,目光死死的盯住餘晴蔔,慢條斯理一字一句的說:“餘晴蔔,無論你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你已經毀容的事實。況且,以你的愚蠢,藥物是從别人那裡拿來的吧?”
餘晴蔔臉色變了變,随即恢複正常:“那又怎麼樣?我說過,我隻要你死。”
“你的欲望都寫在臉上,蠢貨。你想要的太多,卻不想想看你的身體是否承受的住。”江叙笑的愈加意味深長,這樣的表情出現在神色一貫冷冽的他臉上,極為割裂。
可是...又極為迷人。
餘晴蔔再也壓不住憤怒,渾身顫栗着,幾乎是吼着問出:“什麼意思!”
“你恨神衛軍,說其不過是神豢養的狗。可你自己呢?為了得到異能,心甘情願做起了别人的小白鼠,還是個一次性實驗品。最愚蠢的是,你居然連自己都騙過去了?”
說完這話,江叙不再言語,不過絲毫沒有收斂眼裡的嘲諷,明明是餘晴蔔占據優勢,可是眼下看來,江叙又好像勝券在握。
電光火石之間,餘晴蔔的匕首“呲”的一聲,狠狠刺入了江叙的腹部,将其捅穿!
謝佑瞳孔驟縮,飛身上前,卻被越來越多身着警服的人包圍,挪不開身。
鮮血飛濺,江叙捂着汩汩流血的腹部,将破碎的呻.吟壓在喉嚨裡,不怒反笑。
“我奉勸你一句,想要殺誰之前,先搞清楚别人的異能再行動。不過,你以後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隻見他伸手往腹部一摁,那駭人的傷口就消失不見,身體恢複如初。
與此同時餘晴蔔痛叫一聲,腹部出現了跟江叙一模一樣的緻命傷痕!
“那是他的一級異能,鏡像反轉,能夠将自身受到的攻擊傷害瞬間痊愈并原封不動反彈給對方!但是這個異能使用後會陷入短暫凍結狀态,風險很大!”
鐘然沖不明所以的謝佑吼了一嗓子。
還沒反應過來,餘晴蔔就頹然倒下,眼裡滿是不甘,嘴唇蠕動着小聲呢喃着什麼。
大量黑蟲從他腹部巨大的空洞湧出,不過接觸到空氣就灰飛煙滅。
餘晴蔔很快就停止了喘息,徹底失去了生命的痕迹。
江叙的身體也不受控制的脫力,閉上眼睛,将要從高空中墜下。
像一隻折翼的飛鳥。
謝佑見狀,抓住朝他撲過來的人,胳膊肘往前一帶,将其掀飛,想要接住江叙的心情實在過于急迫,他毫不猶豫起身朝江叙飛奔。
耳邊狂風呼嘯,奔跑中他好像聽見了江叙被什麼擊穿的聲音。
失去呼吸的江叙與眼前脫力墜落的江叙重疊在一起,讓他的意識有些迷離。
倒在他懷裡的江叙,臉上帶着的決絕,彌留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以及他臨死前的撕心裂肺的那句快走。
在他的腦子裡飄蕩着,揮之不去,帶來持久的暈眩感。
直到他穩穩的接住墜落的江叙,懷中人重量帶來的實感将他從不知從何而起的幻覺中拉回現實。
“小心身後!”鐘然的彈匣已經沒有子彈,他将其抛下,一記手刀砍下去,看見幾顆子彈沖謝佑呼嘯而來。
可惜為時已晚,謝佑接住江叙的那一刻,就被飛來的幾顆子彈擊穿。
.
鐘然親眼看見子彈以破竹之勢分别擊穿了謝佑的腹部,左腿,以及...尚未分化的腺體。
子彈撕裂腺體的一瞬間,淡淡的沉香的味道四散開來,掩住了沖天的血腥味,帶着股神秘的氣息,使他不受控制的昏迷過去。
一陣難以言喻的劇痛将謝佑瞬間淹沒,猶如千萬根鋼針刺進骨髓。
子彈的沖擊讓他沒能穩住,踉跄着摔倒在地。
謝佑感受到一股滾燙的熱流在他的體内肆虐開來,仿佛千萬隻螞蟻在是啃噬着他的神經,好像連血液都變成了岩漿,帶着灼熱在血管裡流動。
他下意識伸手去摸了摸後頸,那被稱之為腺體的地方。
觸手之處,是一片溫熱粘膩,鮮血順着指縫不斷流出,在他的掌心彙成一灘觸目驚心的紅色。
周圍的世界開始變得模糊不清,意識逐漸渙散。
他張了張嘴想要呼喊,卻隻是徒勞的發出破碎的聲音,無法形成完整的句子。
他...好像要...死了。
破碎的意識沉下去,又被耳垂上突突跳動的神經硬生生拽了上來。
謝佑朦胧中伸手胡亂去抓,抓住了一隻耳釘。
紅寶石煜煜生輝,上面挂着的羽毛輕輕搖曳。
這是他的東西嗎?
這是他的東西吧...
謝佑的腦中閃過幾幀碎掉的畫面。
畫面從刻滿了古老符文的光潔大理石地闆鋪開,往上一轉,冰冷的神座閃着寒光,俯瞰着底下芸芸衆生。
醇厚木質沉香的氣息絲絲縷縷彌漫在房間,萦繞不散。
謝佑看見神座上端坐一人。
可惜他的眼裡氤氲着一層迷霧,以至于他看不清祂的臉。
祂長發如瀑,着一襲素白長袍,衣衿輕擺,目光柔和,卻深不見底,讓人看不透。
不怒自威。
神座之下,卻是口誅筆伐。
“沒有異能,普通人隻不過蝼蟻而已,你何必管他們的死活?”
“洛薩米爾,你有想過這是在做什麼嗎?”
“神明啊,你這是引導着承你恩賜的異能者走向毀滅!”
“我們都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