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越已在手邊遜了根粗樹枝,用匕首削掉餘枝後遞給厲仲膺:“我有什麼生氣的,我該謝謝你救竹送。”
這句話平淡如水,甚至還挺真誠。但厲仲膺就是覺得明越心裡不高興。
他思來想去,終于想到關鍵處,勉強笑笑,“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明越忍了忍,沒忍住,“你為什麼要自己進山?你覺得你很能幹嗎?”
明越難得情緒激動起來,連步子都邁得大些,厲仲膺愣了神,跟在他屁股後面追了幾步,腳實在痛得厲害,隻能叫了聲“明越”。
前面人沒停腳步,肩上扛着的竹送正趴在明越肩上,耳朵貼着明越的面頰,露出舌頭看着他。
厲仲膺恨不得把竹送扒下來自己趴上去,想想隻能硬咬着牙追了幾步,終于能夠到明越的手臂,扯了一下,“明越,我錯了。等等我。”
明越問他,“你錯哪了?”
厲仲膺張了張嘴,說不出來。
明越冷笑,“你就是這麼一說,根本沒覺得你做錯了什麼,從來沒覺得。”
這話聽起來不隻是說這一件事,還捎帶着前塵往事,厲仲膺立馬警惕,思忖着開口:“我又不是會随便認錯的人,我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心的。這次……我是錯在我不該自己進山找竹送,但是我也不會去找你。”
“為什麼?”
“你知道竹送可能出事肯定要來找,但是你已經身體不舒服了,又跟他們修了那麼久護欄,我不想讓你繼續淋雨。”厲仲膺頓了頓,“我以為叫竹送的名字就能找到它,想着在你們修完護欄前回來就不麻煩你了,結果還是……”
厲仲膺有些沮喪。
低頭看了看自己滿腿的泥巴,想象自己眼下應該是怎樣一副“尊容”,更沮喪了。
明越沒再說話,步子倒是慢了一些,回去路上還把厲仲膺嫌麻煩丢下的傘撿起來,又丢給厲仲膺。
厲仲膺打開傘,不由分說先舉高了往明越腦袋上罩,明越說了兩句沒說動,也就算了。
回了僧舍,法空住持和幾個師兄都在等他們,見兩人一狗回來,連忙救狗的救狗治傷的治傷。法空住持說雨下得太大,要是不嫌棄就請厲仲膺留宿一晚,第二天雨停再下山。
厲仲膺看了眼明越,明越正拿着毛巾擦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不表态已經是一種寬容的态度,厲仲膺察覺到這份松動,心下湧上點甜意,恨不得一口答應。但他能隔天來山上是因為兩天的事都擠在一天裡做完,晚回去一點都不行。厲仲膺想想第二天連着的幾場會,搖了搖頭,“不麻煩了。”
明越就說,“我送你下去。”
“我自己去。你喝點預防感冒的藥,不能再淋雨了。”厲仲膺摁住他想起身的動作,看向法空,“住持,明越今天身體不适,麻煩你們今晚多關照一下。我先走了。”
空雲站起身,“我送厲施主。”
空雲做事穩當,明越也放心,見空力和竹送也都有人照料,揉了揉竹送蔫耷耷的腦袋,也提出告辭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