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泱下意識抓住了江霈言的手腕,她擡腳往外走去,巨大的銀杏樹下,多了不少彎腰寫着祈福牌的信徒。“師兄……”
不等随泱的話說完,忽然傳來驚呼,“快救命!有人吐血了!”
驚呼聲是從外面傳來的。
佛堂門口的沙彌頓了頓,他輕輕轉動着手中的佛珠,而後輕道了一聲罪過,而後不再看那個和他糾纏着的男人,轉身想要往外走。
可是男人正在發着脾氣,正是情緒上頭的時候,見人要走,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細想,下意識往前一步,伸手拽住了那沙彌的手腕。
下一刻,刺耳的尖叫響起,直沖人的耳朵。
是那個提着籃子的婦人慘叫出聲,她提着的籃子重重砸在地上,裡頭裝着的雞蛋碎了一地。
此時此刻,婦人也顧不上那些,她跌坐在地上,手腳并用地往後退,想要離沙彌越遠越好。
可是,佛堂中到處都是人,便是退,又能退到哪裡去呢。
她的丈夫,手中還拽着那一截胳膊。男人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退了半步,而後又是半步,原先的情緒在一瞬間啞火,他有些奇怪地擡了擡手,看向自己手中拽着的東西。
他剛剛,将沙彌的胳膊直接拽下來了?
可是,怎麼可能呢?這世上,哪有人的胳膊,好端端的,能夠被人一拽就掉下來。
而且,斷口處,并沒有血漬落下,反倒是藤蔓一樣的枝條,在斷口處糾纏着生長。
這沙彌,不是人啊!
*****
江霈言的反應快過随泱,等随泱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江霈言已經提劍砍向了那小沙彌。
變故在一瞬之間發生,随泱定了定神,擡手便将身側一個仍舊跪在佛像前,垂眸祈願的人拽着領子拉了起來,“還拜!等着這邪神将你們都害死嗎?!”
被随泱拽起的人,眼神由空洞漸漸轉成茫然,她有些無措地眨了眨眼,随泱沒有時間去同她解釋什麼,隻松開手去拽下一個人。
隻是這一個一個的,太慢了。
随泱擡眸看向上方的那尊佛像,那異象佛的模樣與方才相比并沒有什麼不同,依舊微微垂眸,不看衆生。
顯然,這尊佛像上,有些貓膩,這些拜佛的人,都叫這佛像魇住了,這才使得他們察覺不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随泱回頭看向江霈言。
江霈言身形如雷,隻見他一隻手便将呆呆站在那兒的男人推開四五步之遠,手中長劍,劍光森然,朝着那沙彌的腦袋劈了過去。
速度之快,就連随泱都不曾看清江霈言的動作。
她隻知道,随着江霈言的動作,那沙彌像是一攤被抽走了魂魄的爛肉,在地上,成了一團。
與此同時,外面的驚呼聲更高了,似乎在佛堂外,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般。
随泱看向臉色愈發凝重的江霈言,高聲道,“師兄先去外面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佛堂裡,有我在!”
話音落下,随泱顧不上蒲團上還跪着的那些人,她拔劍飛身上前,伸手将癱倒在地上的婦人拽了起來,而後推向一旁已經呆住了的男人,聲音微厲,“顧好你的妻子!”
仿佛是為了迎合随泱的話,地上的那一攤爛泥,竟是在那些藤條的作用下,重新變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沙彌仍舊是那個沙彌,隻是目光直勾勾的,光是看着,便讓人心驚膽寒。
那沙彌像是一隻小獸,朝着随泱撲了過來。
随泱眸光微凝,沙彌的指甲,幾乎是在一瞬間變長了許多。新長出來的指甲是黑色的,仿若玄鐵。
顧不上去追究這沙彌究竟是什麼妖物,随泱擡劍去擋。
這還是随泱得到神劍曦和後,第一次将拔劍出鞘,順暢得讓随泱有些奇怪,雖說是曦和神劍選中了她,擇她為主,可是于劍修而言,與命定之劍的磨合,須得以年為計。
更何況,神劍曦和從前有過主人,那主人還是四海八荒中,唯一的上仙蘅澤。
有過那樣的主人,随泱有些成算,她與神劍曦和之間,定然不會那麼容易就能人劍合一,她的時間不剩多少,這算得上一樁憾事。
可是,拔劍的瞬間,随泱心台一陣清明,仿若那一刻,神劍曦和與她已然一體。
她與神劍曦和之間熟悉的,好似已經相處了許多年一般。
随泱凝眸,不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她盯着面前的沙彌,眼瞧着曦和在他眉心之間開了一個口子,照理來說,便是妖獸,也該死了。
可那沙彌隻是動作停了一瞬,而後便沒事一般,再一次調整姿态,朝着随泱的方向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