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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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衆人散去,随泱才遲緩地明白過來,自己手中這把長劍,從前竟是屬于蘅澤上仙,可是,又怎會如此呢?
劍有劍魂,像蘅澤上仙的劍,更是早早生出劍魂,此一生隻認一主。
這也是為何,在蘅澤上仙隕落後,這把名為曦和的長劍,再也無人能夠将其拔出。
可是現在,長劍竟是另擇新主。
即便随泱就是這位新主,她也覺得有些疑惑,從未聽說過,生出劍魂的劍還能另擇新主的事兒。
當真是奇怪,隻是比起随泱僅僅是疑惑,其他人則是震驚,震驚之外,有些人是高興有些人是嫉恨,隻是這些,随泱并不在意。
她叫周幸急匆匆地領離了藏劍冢——倒是有好奇的,想要湊上來探知一二,卻都叫周幸擋了回去。很快,原先還圍在藏劍冢外的人,紛紛叫清風宗的弟子引了下去,暫且在客房安置着。
至于随泱,周幸倒是不曾讓人煩到她,急匆匆地将人領到了自己的書房後,周幸隻叮囑随泱在此處安心等着,他自己,便又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随泱在屋子裡坐着,桌面上,攤開着一封信,信紙很薄,上面的字更加力透紙背,各個筆觸深沉,顯然寫信的人那時心神激蕩。
視線向下,停在了落款——周睦。
周睦是周幸的妹妹,也是清風宗的大長老,在随泱剛到清風山時,便是周睦親自帶着她,将小姑娘照顧得妥妥當當的。
想起周睦時,随泱臉上的神色柔和了兩分,坐在那裡的人身上,也少了平日裡的兩分張揚,多了些許沉靜。
江霈言進屋時,見到的便是柔和沉靜的随泱。
光落在随泱的身上,将人勾勒得如同九天仙女一般,讓人移不開視線。
聽到腳步聲,随泱擡眸看了過去,見是江霈言,她并沒有起身,隻是挑了挑眉,“師兄。”
江霈言走到了随泱身側,順着随泱的視線看了過去。
兩眼掃過桌上的信,江霈言喉結輕輕顫了顫,垂眸看向随泱時,又多了幾分深邃,“别擔心,師伯隻是說死寂的魔淵稍有些不同,當年蘅澤上仙身殉魔淵,世上便再無仙無魔,不會出事兒的。”
随泱不答,隻是擡頭看向江霈言,視線直勾勾地,其中情緒卻隻有随泱知曉。
江霈言讓随泱盯得喉嚨略有些發幹,他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而後遮掩一般擡手掩唇,輕輕咳嗽兩聲,“待我閉關出來,修為定能更進一層,到那時,即便死寂魔淵當真孕育出了新生命,我也能應付得過來。”
随泱輕哼一聲,眸光輕轉,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憂心,轉而是與平日裡沒什麼兩樣的恣意,看向江霈言的視線裡,也有了幾分不滿。
“就快是我的生辰,師兄便急着去閉關,當真叫泱泱傷心。”唇角微撇,看起來,嬌嬌媚媚的,讓人忍不住心頭發軟。
江霈言看着随泱,眸光更柔和了些,他正要開口,身後便傳來了門被推開的聲音。
原先要說的話在喉嚨中轉了兩圈,最終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江霈言微微側身,看向滿面紅光,走進來的周幸,“師父。”
周幸對着江霈言點了點頭,他的注意力全在随泱身上,“泱泱,你别有壓力,曦和神劍選中你,說明它同你有緣,這是一件好事,至于曦和神劍從前的主人……”
周幸聲音頓了頓,他看向随泱,過了一會兒才又繼續道,“那早就是從前的事情了,蘅澤上仙身殒已經幾百年,那些事情,早就随風而去了。”
随泱緩緩眨了眨眼,她最是清楚周幸的為人,平日裡,雖對自己多有寵愛,卻也少有這般溫言細語,多番解釋的時候,定然是仍有旁的事情要同自己說——還是自己不見得會聽的事,這才會如此這般。
随泱挑了挑眉,身子微微後靠,歪了歪頭,“師父想說什麼,直說便是。”
周幸看起來有些悻悻,他笑了笑,眨了眨眼,“按照常理來說,你與神劍結緣,該給長劍起一個新的名字,昭示着前塵往事盡斷,自此,神劍隻屬于你一人。”
随泱心思微轉,明白過來周幸想要說些什麼,可她隻當不知,微微皺眉看着周幸,做出一副小女兒的情态,“我正苦惱着呢,這可是徒兒的第一把兵器,早就想了許久,該起個什麼樣的名字才好。”
聲音當中滿是期待。
這讓周幸的話略有些卡在了喉嚨裡,他看着随泱的臉,原先打好的腹稿,此時此刻,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還不等周幸調整好開口,一旁的江霈言卻是皺着眉開口道,“師父,你們是想讓泱泱不給神劍換個名字嗎?”
周幸看向江霈言,緩緩點了點頭。
随泱心頭輕哼,面上卻是一副驚訝的表情,她站起身,正欲表演,還不曾說出話來,便聽到江霈言略有些嚴肅的聲音響起,“師父,這樣不妥。”
随泱有些驚訝,不讓給曦和神劍改名的原因,她大抵想得到,也能理解。
連她都能理解的苦衷,怎麼平日裡最是懂事的大師兄卻開口阻攔了?
“師父,修士一生,或許會有許多的神兵寶器,可是第一把卻最是不同,泱泱對自己的第一把武器這般期待,名字也是想了又想,挑了又挑,怎麼能因為這把劍從前的主人,就委屈了泱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