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安靜下來,隻有筆記本電腦風扇發出輕微的呼呼聲響。可偏偏石光的心就像被這風扇攪動了一樣,再也安靜不下來,視頻也看不進了。幹脆扣上電腦,悶頭睡覺。可偏偏睡也睡不着,腦袋裡一直飄散着那青草味道的信息素,眼前不斷浮現出任冉睡臉。腺體毫不意外的癢了起來,進而變成針紮般的刺痛,連帶着身體其他部位也起了反應。
石光發情了。哪怕屋裡有空調,熱度也不受控制的直沖上腦,他一把掀開原本搭在身上的薄被,兩步跨到任冉床邊。
Omega信息素的味道可能受到alpha信息素的激發,比剛剛濃上一分,明明是最清爽的青草香氣偏偏讓石光的呼吸急促不已。這信息素純淨得沒有一點alpha浸染。任冉白皙的脖頸露在薄被外面,腺體略微凸起,仿佛一顆可口的櫻桃,引誘着面前的人。
任冉還沒有被标記,如果自己現在咬下去……alpha的本能和動物性,愛和欲,一瞬間從内心深處齊齊冒出頭來,還沒露出全貌就被石光一巴掌扇了回去,秋風掃落葉一般的幹脆。哪怕是一秒鐘的想法也是對他的亵渎。
也因為這一巴掌扇得太過清脆,連熟睡中的任冉仿佛也聽見了動靜,感受到了疼痛似的微微皺起眉頭。可石光卻不覺着疼,雖然臉頰灼痛似有明火在燒,但好在心火稍微熄滅了些,能給他搶出一點時間,吞下抑制劑。
粘熱的汗水終于随着躁動的心一起冷了下來,腦海裡揮散不去的信息素終于漸漸清淡,石光終于搭着被子睡着。
“石光,起來了,石光……”
是任冉的聲音,果然夢裡什麼都有。石光不願意醒,越發閉緊眼睛。
“原來石光也賴床啊。”任冉每天聽見鬧表就行,這第一次跟隊友同一個屋就遇見“硬茬子”了。
“石光起床了,再不起床隊規從事。”其實任冉也不知道隊規是什麼,他總不上上手去叫石光,就開始吓唬他。
石光不光沒起來,翻了個身,反而睡得越發香甜。半夢半醒中,隻有一個想法:嘿,這聲音真好聽,再多跟我說兩句。
“這也不管用?”任冉憂愁了,他還真沒叫過人起床,還以為一叫就起呢。隻好拿出小時候哥哥唬他的招,“我數三個數,再不起我就掀被子了。三、二、一——”
任冉數到1的時候,掀開了被子。與此同時,石光也終于睜開了眼睛。兩個人四目相對,他才想起來,自己就穿了個四角褲,還賴床這麼久,臉頓時紅做一片,昨天夜裡自己扇出那個紅腫越發突兀,如果仔細辨認還能看出四個指頭的印記。
“咳,你可算醒了,快去洗漱,衛生間都是你的。”任冉早就收拾完了,他這人永遠不給人添麻煩,連用衛生間都很少跟人沖突。
“好。”石光麻利兒起來,側着腦袋用沒腫那面的好臉面對任冉。本來任冉也沒仔細看石光,但是他這欲蓋彌彰的勁頭,反倒引起了任冉的注意。
“诶,你臉怎麼腫了?”
“手機砸臉上了。”石光摩挲着臉做賊心虛的說。他也知道這個理由有點蠢,但是一時間他也隻能想到這個。
“手機碎了嗎?”任冉重點歪。
“沒有,比我臉結實。”石光心頭的大石總算是落了地,果然任冉并不知道夜裡發生了什麼,自己洩露出來的那點信息素也沒有讓他發情。如果任冉因為發情沒有留在國家隊,石光這一年都不會原諒自己。
“那就行,你趕緊收拾吧,估計大巴在等了。”
任冉剛一跨上大巴,就看到林竹跟他招手,原來他早就已經幫任冉占好了位置。任冉也不避諱,坦然的坐到了他身邊。
“昨晚想沒想我?”林竹貼着任冉的耳廓悄悄問。
低沉的聲音讓任冉的臉刷地紅了,趕緊偏過頭與林竹稍微拉開幾厘米的距離。“長時間不見面還在腦子裡的人呢,才叫想念。我昨天晚上才跟你一起加練,今天早晨就又見着你了,也沒給想你的時間啊。”
“這個世界上有個成語叫‘日思夜念’,知道什麼意思嗎?”
雖然我沒上大學,但是這是小學生成語好嗎?任冉剛想回答,就聽見林竹說,“就是我想你,日日夜夜,朝朝暮暮。”
“哪有你這麼解釋的。”任冉輕輕的去撞林竹的腦袋,兩個人重新挨到了一起。“這麼說的話,那我也想你。”任冉低聲說,聲音極小。别人肯定聽不到,但是他知道林竹一定聽到了。被外套蓋住的地方,兩個人的手緊扣在一起。
“任哥,能、能給我簽個名嗎?”
兩人正甜蜜着就聽見肖舒悅磕磕巴巴的聲音,任冉擡頭,見肖舒悅就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上,嘴唇因為剛說完話還顫抖着,手裡還舉着一件2018款白鳥隊球衣。
“你是我球迷?”任冉重新打量了一下肖舒悅,他的身材打法跟自己哪哪兒都不像啊,唯一的共性就是投籃準。“看着不像啊。”
“不、不是我,是、是我隊友,他、他是你球迷。”
自從跟林竹處了對象,任冉的情商是嗖嗖地長,看着肖舒悅漲紅的臉就知道這隊友必定不一般,不過兩個人還沒熟到可以開籃球以外的玩笑,隻是應了一聲就準備,抽出左手扶着球衣,好把名字簽上。
結果抽了兩下沒抽出來,林竹這家夥竟還拉着自己的手,任冉剛要說話,隻見林竹把自己閑着的左手舉起來幫他扶住球衣,任冉這才利落的簽上自己名字。
原來,有些事情不一定要一個人一雙手才能做到,一人一隻手也能做得到。
半個月的考察期很快過去,國家隊大名單就16個名額,有人要留下,自然就有人要離開。球隊核心張震、馮蕭、沈若風都正值巅峰,還沒到新老交替的時候,又要為明年的世錦賽練兵,尚不是鍛煉新人的時候,所以教練組開會讨論過後,隻留下了任冉和林竹。石光沖擊力強,但是林竹也不弱,而且高位組織能力更好,攻防兼具。肖舒悅雖然投籃也準,但是改變對方防守盤活全隊的能力明顯弱于任冉。
“你回去之後,團隊合練就能開始了,我不在你也得把組織的擔子挑起來。”不管在哪裡任冉都是石光的隊長,臨走之前不僅親自送他上大巴,都到了車門口還免不了再囑咐兩句,十九歲的人,長了一顆老父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