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冉轉過身去專心碼字,任冉靠着床頭,注視着他的單薄瘦削的背影出神。
9年前,父母去世的痛苦漸漸被遺忘,10歲的任冉每天都抱着籃球在後院的籃球場上打籃球。哥哥陪在他身邊,給他傳球,記錄。他覺得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臉上總洋溢着笑容,他就快要跟青梅竹馬的戀人結婚了,肚子裡甚至還有了一個寶寶。
“我就要當叔叔啦。”任冉張開手,小心翼翼的摸摸哥哥的肚子,雖然都是球,但是絕不像對待籃球那樣粗魯。
“才多大就想着長輩分了?”任然逗他。
“我大侄子什麼時候出來玩啊。”
“這就開始重男輕女了?”任冉嘴皮子也溜,每天逗他這個一根筋的笨弟弟。
“我想要人跟我一起打籃球嘛。”雖然兩兄弟長得很像,但是性格愛好卻完全相反。一靜一動,哥哥任然從小就愛看書,小說寫的也很溜一天一萬字玩一樣。而任冉從小一看字多的書就迷糊,放學甩下書包就打籃球,小學一年級寫個看圖說話都要憋半天。
“生出來就是個球,還打球,你打他還差不多。”任然開始胡謅,滿嘴跑高鐵。
“原來小孩子生下來的時候是球形啊。”任冉還真信了。
“騙你呢 ,你這個小傻子。”任冉伸手在弟弟的腦門上彈了一下,這傻孩子怎麼自己說什麼他都信啊。
“人家都說我是籃球天才,就你說我是傻子。不跟你好了,以後我就跟我大侄子好。”任冉掰着柔軟的手指頭,似模似樣的算着,“以後算上大侄子和昇哥,咱們家又五口人了。”程昇就是任然即将結婚的青梅竹馬。
“嗯,十以内加減法不錯。”任然又氣他。
這次任冉可沒生氣,還沉浸在家裡人數又回到之前的喜悅中。之後又皺着眉說,“不行,昇哥隻能算半個。”
“人還帶點五的?”任然笑道。
“當然帶了,誰讓他搶走你的。”任冉理直氣壯的說。
就這樣,任冉一邊期待着長高,一邊期待着長輩分,終于恢複到了父母在時的活潑開朗。
暑假他從籃球夏令營回來,卻發現哥哥和劉姨都不在家。偌大的别墅第一次沒有人聲。
“小侄子都快出來了,還到處亂跑。還成年人呢?”任冉甩下書包,自顧自的吐槽。
可是等了很久,等到過了晚飯家裡還是沒人回來。他開始急了,開始打任然和劉姨的電話,無一例外無法接通。2年前爸媽的電話也是這樣,打了很久都沒有人接……他坐不住了,抓起手機,背着書包就往外跑。剛跑到門口,就撞到氣喘籲籲跑到頭發散亂的劉姨。
“小少爺快跟我去醫院。”劉姨抓着他就跑。她抓的很用力,小任冉柔嫩的皮膚都被她抓住了紅印子。
“是不是我哥要生大侄子了?”出租車上,任冉忍不住問。
“……”劉姨沉默了一陣,吸了吸鼻子,努力藏起聲音裡的哭腔。“别問了,到醫院你就知道了。”
“是特别壞的消息嗎?是像爸爸媽媽一樣嗎?我哥……他還活着吧?”任冉憋着嘴,眼圈鼻尖都是紅的,可依然忍着沒讓自己哭出來。他覺得自己也是個男人了,不能在劉姨面前掉眼淚。
劉姨還沒得及說什麼,出租車就聽到了住院樓前。任冉亦步亦趨的跟在劉姨身後進了病房。進門前,他還安慰自己,還好是病房,不是太平間。
可是進到病房裡,任冉還是被吓得呆若木雞,像提線木偶一樣,機械的走到病床前。任然臉色慘白,眼睛輕輕阖着,眉頭微皺,手上挂着輸液,冰涼得像冬天的門把手。任冉的視線移到旁邊,赫然的發現,哥哥身上原本小山包一樣的肚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