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清的話讓他們吓了一跳,原本按照同實驗室的另一人描述,他們本以為是一場普通的實驗室事故,隻是走個流程調查記錄,卻沒想到一上來就碰上這麼勁爆的情報。
校内出實驗事故本身就不是什麼好事,何況過幾天就是校慶會,所有人都希望這段時間要橫生枝節,因此他們勸沈元清好好休息,冷靜下來,并試圖讓沈元清說出更多内情好做出對策,然而沈元清很快就一副意識不清的模樣,讓他們無可奈何。
沈元清不配合,他們也不能一直蹲守在這邊,隻能先行離開,向高層彙報這邊的情況,讓他們及時重視,等過一會兒沈元清醒來的時候再詢問具體情況。
他們一走,沈元清就睜開了雙眼。
校方的調查人員會傾向于将事情壓住,不能擴大。不巧的是,他就是要讓事情擴大,最好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無法尋求元帥這等強力的外援,自然還有别的“外部力量”。
比方說,警察。
确定校方的人已經離開,沈元清立刻委托幫忙換藥的護士幫他報警。
沈元清生得好看,此時又是一身傷,在他好聲好氣的請求下,小護士不忍心,幫他報了案。
面對來調查情況的警察,沈元清已經組織好了語言。
他對警方表示,自己之前為了獲得更多的實驗數據,在校内設置了攝像頭拍攝樣品的變化來做記錄。然而有一天自己去回收記錄的時候,發現無意間錄下了同僚柴星破壞監控設備的行為。
本是用來記錄樣品的操作,卻錄下了他人的罪證,沈元清不知道這件事該怎麼處理,便想要找導師詢問。結果卻讓他無意間聽到教授和柴星二人在商讨要如何學術造假,讓柴星頂替自己。
沈元清表示,意識到教授和柴星關系匪淺,還試圖對自己下手後,他就非常害怕。臨近校慶會,他每天勤勤懇懇做實驗,出任務,甚至害怕數據會被篡改,每天都會備份一遍數據,沒想到他們竟然做得那麼絕,人為制造了實驗室事故。
對于實驗的部分,警察聽得半懂不懂的,但大體還是明白了情況,事件已經出現了傷員,他們必然要介入調查。
以警方出動的速度,想必校方還在思考如何處理這件事的時候,警方就已經上門要求調查“案發現場”了。
等警察也離開後,沈元清才算是放松下來。
誠然,他面對警察,繪聲繪色描述的内容大半是謊言,但是最天衣無縫的謊言就是真話假話摻着說。
不管今天這次爆炸事故的傷員是誰,他都備好了說法——如果是都學林,那就是他們誤傷了,自己看到都學林的下場十分害怕,所以報警。如果是自己,就是現在這樣,繞過校方的渠道,直接聯系警察。
警察會發現他留在保溫倉,不會被爆炸波及的備份數據盤,也能拿到他“無意間錄下罪證的攝像機”,要知道那個角度可是十分考究的,隻有畫面的角落“偶然”對着那監控電箱,大部分的畫面都是樣品。不管怎麼看,都是無意間拍到了無關事物。
而實驗室裡的攝像頭,則是能将爆炸前後的景象記錄下來,補足監控損壞這個盲點。
隻要警察來得夠快,他們就來不及收拾爆炸的現場,粉飾太平——按照他們學校的實驗室安全守則,出現實驗事故後,在排查出原因前其他人不得進入現場。
要将手頭的東西效果最大化,将事态擴散,這些都是必要的操作。
當提供這些證據的,是一個“溫和且沒出校門,但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的研究生”,他的操作都是合情合理的。
這個時候需要舉證的人就變成了教授那一邊了。
至于因此而受傷,實驗室裡的無辜樣品,以及校方的名聲,校慶會什麼的,沈元清可顧不上。特别是能讓教授一手遮天搞得他退學的學校,還沒資格讓他來顧慮,魚死網破最好。
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也受過比現在更嚴重更恐怖的傷,但實打實的疼痛還是讓沈元清十分不适。
昏昏沉沉到了晚上,護士過來送飯的時候,告訴他已經通知了他的家裡人,不過他們結算了醫療費就離開了,并沒有留個人來照顧他。
沈元清并不意外。這就是他在家裡的一貫待遇。錢之類的不會缺,但是多餘的“關心”與“愛護”是沒有的。估計那個老男人還在遺憾這事故怎麼沒把自己炸死吧。
沒有留照顧的人倒是小事,他自己提出需要護工,家裡也不會吝啬那點錢。就是這樣挺沒勁的。
簡單吃完醫院寡淡無味的營養餐,沈元清準備繼續休息。現在他無法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隻能自己養精蓄銳。
入夜,沈元清因為身上的隐痛而睡不着,起身上廁所,一晃眼,床頭的櫃子上,似乎多了隻小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