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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七十五回 筍冠仙陣捉青石将 衆女郎打破明光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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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離焰明光勢氣巍,女傑各自展雄威。

花槍舞卻摧敵勇,大陣翻平勝得歸。

話說苟桓等領一隊兵馬,直望馬陵泊山前大路上來,欲探虛實。早有何熙差遣的伏路喽啰,急報上山來。陳明遠聞道:“如今山寨将士瘟病方愈,大都還未複元,如何抵當?”何熙道:“兄長不必擔憂,且聽我安排。”遂令沈濤往頭關去分付将令,病刑天邢耀一同随往。再教開路神房圳,領一支軍馬專在二關内埋伏。

且說苟桓的軍馬于路無阻,徑來到頭關下。李東保前番吃了虧,提心道:“既到關下,且慢慢行進,小心提防。”苟桓見關上無人,又沒有生火造飯的迹象,先教軍馬攻開關門,進去探事。無何,士卒來報:“關内确實無人,前面已探無伏兵。”苟桓欣喜,便要率兵往二關去時,李東保勸道:“懷化伯勿急,尚有二關、三關在前,須防賊人有詐。”一旁曾蜷念起曾螖的仇來,叫道:“怕個甚麼!神仙的妙法豈有假的?”曾虺亦覺有理,隻是素知馬陵泊的手段,心下躊躇未決。苟桓見了,便道:“你二人且在此留守,我兩個自往,少時上來接應。”曾蜷随着苟桓,罵上二關去了。

待到二關下,亦見關上沒個人影,複教攻開關門,也是無甚阻礙。苟桓隻覺寬心,大膽入關來。就要再往三關去時,忽地從關上殺下一支軍馬,為首一将手橫鳳翅鎏金镋,大叫道:“苟桓,你中我家軍師之計也!房圳已在此恭候多時,可要我與你開路否?”苟桓吃了一驚,道:“賊人尚還有活!”房圳喝道:“你這夥腌臜匹夫,背地裡下此毒手!幸得天佑我山寨,怎會教你等得手!”挺镋來捉苟桓,欲為吳忱諾等人報仇。苟桓縱馬舞刀迎上,手下士卒各自厮殺起來。二将一馬一步,大戰一二十合勝敗未分。曾蜷見狀,急喚一員副将,姓李名岑典,人喚摘月狸,高八尺,獅髯虎口,使一重杵,上前遮護。暗影狼曹峻烽敵住。那壁廂苟桓不敢久戰,欲回去報知張叔夜等人,便将刀一晃,馬一勒,大呼一聲,就領着手下退向頭關。曾蜷亦喚李岑典退走,李岑典聞喚分心,被曹峻烽得手,一劍搠中心窩,死在地下。房圳那裡肯舍,率部去追。

那想方才退下二關,官軍早又吃一隊人馬攔截住,為首一将手提八卦宣花斧,大叫道:“苟桓那厮,你退路已無,還不下馬受縛!”正是邢耀。原來邢耀受何熙分付,領頭關喽啰至仙人洞躲藏。這仙人洞正在頭關之上,與二關之間,内長近兩裡,又有一眼井,可打水用。昔日季曉宇等人殺了任輝、江偉二賊後,再建山寨,婁小雨令于洞口制立閘闆。這閘闆建似山壁一般,若兵馬伏于洞内,放将下來時,外面便尋不到了。當時邢耀率部藏于洞内,放下閘闆,待苟桓的人馬去了遠後,再升閘闆出來,截住退路,與房圳前後夾擊,正是教他們插翅也飛不出。

官并見退路已無,皆丢盔棄甲,紛紛請降。苟桓見狀,大怒道:“爾等廢人,留之何用!”竟先在隊中斬了數個軍漢。那曾蜷雖是金人武将,往日裡隻會殺些老弱婦孺,這時節早已軟在馬上,動彈不得,屁也放不出。房圳從後面趕上,又來戰苟桓。苟桓撥馬就走,隻望闖回頭關,不防邢耀已奔至身前,一斧劈翻了戰馬,摔将下來。桓忙起身欲鬥敵時,邢耀大斧又到,連頭帶膀削去半邊,一魂直去見兄弟苟英了。有詩為證:

輕謀隻影入龍潭,崩碎唐猊染玉關。

總為淋漓刀下事,九陽默默五更殘。

邢耀取了首級,令将曾蜷同一衆官兵綁了,正要去收頭關,卻見李東保與曾虺的軍馬近來。這兩個因聞山上殺喊聲,心下疑慮,前來打探,卻見馬陵軍押着曾蜷,挑着苟桓的頭顱,恰似個七月雷霆裡的蝦蟆。曾虺隻要上前來搭救,吃李東保死命阻住,自知不是對手,倉皇退下山去。房圳、邢耀兩個趕殺一陣,收了頭關,便把那夥官兵押上忠義堂前來見陳明遠。

當時陳明遠允降,動問張叔夜營中備細,先将苟桓首級祭奠吳忱諾七人,複押過喜骷髅曾蜷。那曾蜷此時已是頂門不見三魂,腳下失了七魄,磕頭如搗蒜般告饒道:“若得活命,回去奏聞俺郎主,盡封你等好漢為大将軍、大元帥。他日若肯助我國并吞宋朝,各有爵位封地。”陳明遠大喝道:“我等雖在此間抗拒官軍,卻也還是宋人,那個要與番奴效力!”話音方落,隻看走過一衆百姓,因聞說生擒了官軍将佐,皆要為吳忱諾共死難親眷報仇。陳明遠分付把曾蜷推過,衆百姓一發都上,當時把曾蜷咬得血肉淋漓,亂拳亂腳打殺在地。

陳明遠見曾蜷已死,叫小喽啰把屍首擡過,與衆頭領回到忠義堂上,商議道:“眼下官軍未退,金人又有犯境之意,似此怎生行事?”婁小雨搖扇道:“無妨,一向不曾見那曾世雄的軍馬來,想是張叔夜也有心防範。這曾蜷既與我們走透了消息,我自有計較。隻須這般這般,如此如此。”陳明遠聽了,欣喜不已。有詩為證:

舌辯猶為間忠良,千秋瀚海恥中行。

連枝雖未同風雨,不與戎狄論短長。

卻說李東保、曾虺逃回營内,備說了詳細。曾虺因連喪二弟,隻要去投河以謝泉下雙親,衆人勸住了。筍冠仙掐指一算,知了其因,說不出話來。張叔夜嗟歎不已,隻把言語來安慰了曾虺。那祝永清忿道:“劉真人真個好算計!說甚麼請了瘟神,馬陵賊人必死無疑,那知他們相安無事,反送了懷化伯的性命!當初不是懷化伯同任城男、範陽男兩個占據猿臂寨,如何與國家添了許多忠臣良将?卻不當死。”把眼去看李東保兩個,“自劉真人到此,陣前損國公,賊巢亡苟桓。言是要助我軍,反次次送了賊人便宜,莫不是來行内間之事麼!”衆皆不語。

陳希真忙喝道:“賢婿不得無禮!那瘟神是我與劉真人一同請的,營中士卒俱都見着了,豈會有差!”筍冠仙隻把頭搖,乃與張叔夜道:“吾此番前來問話,原無意起無明,反遭他言辱箭射。一時備下三計,一計本為教化,孰料誤了魏國公性命;請瘟神實為絕計,是意教朝廷免于兵戈,那想彼處竟有天生奇人。眼下惟餘那第二計,方可收伏。”張叔夜道:“不知真人這餘下的卻是何計?”筍冠仙道:“隻請張郡王将營中軍兵勇将與吾一用,操練一月。待兩軍交戰,擺下一陣,引他來打,那時再生擒斬殺。”嵇仲道:“不知是何陣?”筍冠仙道:“此陣名曰離焰明光陣,專可克馬陵泊這些個一勇之夫。”嵇仲點首依允了,衆将也再無話言。

惟那西山一夥,見說擺布陣法,各自暗笑道:“卻道甚麼,原來隻是陣法矣。常言道:‘事不過三。’看今番馬陵泊破得與否。”劉慧娘亦是一般見識,隻是不好開口,遂分付定李東保,暫教他代行己務,别作計較去了。

且言六月晦日,筍冠仙已領衆将士将明光陣操練得熟。張叔夜得報心喜,即傳令衆将好生歇息,兩日後去與馬陵泊對陣。不想那曾世雄因折了兩員将佐,見說官軍演習陣法,自家又不得出戰,複來攪擾。嵇仲本要将話來安撫他過,筍冠仙卻呵呵一笑,道:“将軍莫小觑吾這陣法,縱你十分了得,入陣隻似個嬰孩。若不信時,盡可來試陣。”曾世雄見說,暗道:“想這賊道也無甚大才,不然宋軍如何連連折将?隻好把話來哄我!”便去點起重騎精銳,細選了一百餘人,都到營後空曠處。

筍冠仙亦隻教鄧宗弼、張應雷二将,布下一層陣,與曾世雄道:“将軍隻須進出一番,便知利害也。”曾世雄不信,率隊直沖陣來。不料方入陣中,隻覺紅光一閃,恰似進了鐵匠爐内,渾身燥熱,不禁叫道:“又來作怪!”手下軍士,都感四境八方寬闊起來,彼此間似離的遠了。行不數十步,世雄更覺天旋地轉,看頭頂驕陽似火,有傾斜而下之勢,不由口燥唇幹,汗流浃背。朦胧中,又聽霹靂也似聲響,乃是鄧宗弼、張應雷兩個,在馬上大笑道:“曾将軍發昏了!”猛可翻醒,宋軍已撤了陣去。筍冠仙笑道:“曾将軍可識得此陣的利害了麼?”唬得曾世雄唯唯諾諾,羞慚無比,隻好緘口。張叔夜一見明光陣的威力,二見金人心服,不由大喜,遂安排曾世雄回去安歇,隻待來日厮殺。

兩日後,官軍于馬陵泊南面泊前曠野處搦戰。陳明遠仍令莊浩、何熙守寨,與婁小雨領兵下山來。宋達亦要領青石山軍兵助陣,一同前往。兩軍相對,各列成陣勢,陣前相望。陳明遠當先出陣打話道:“筍冠仙,你既是修行之人,如何施此毒計,害吾手足,使無辜百姓罹禍!”筍冠仙亦出陣道:“殺吾弟子,把吾侮辱,又施放冷箭。想我戰陣上也走過,今番必不與汝等罷休!今吾擺下一陣,量汝馬陵泊敢來破陣麼?”陳明遠道:“你且布來我看。”筍冠仙駕起雲來,就令軍中擂三通畫鼓,頃時官軍變成離焰明光陣。

陳明遠令豎起雲梯,與宋達、婁小雨上去觀望,隻看那明光陣,全陣将士盡是赤旗赤甲赤馬。前軍一帶,分作四層,每層簇擁着一員大将,乃是張仲熊、鄧宗弼、張應雷、龐毅。後軍一帶,亦分作四層,每層簇擁着一員大将,乃是金成英、韋揚隐、李宗湯、王進。中央設一将台,由二十個健壯軍漢托着,台上一人,手執紅幡,乃是孔厚。将台兩邊各有一隊人馬,每隊簇擁着一員大将,乃是祝萬年、祝永清,專守護将台。張叔夜、雲天彪、陳希真都于陣後督領軍馬。

陳明遠、宋達與婁小雨看陣罷,下雲梯來。婁小雨道:“此陣按離卦,我軍當用玄旗玄甲黑馬為裝,打入陣去。那孔厚定是全陣耳目,執紅幡調動軍馬。隻除了他,此陣自破。隻是那筍冠仙在彼,恐有異術。”陳明遠思道:“軍師言之有理,當防那年五行陣之事。且去請沖盈先生下山觀陣,再打不遲,以求萬無一失。”遂教人回山去調何熙。宋達卻道:“陳兄勿憂,量此陣較我那混元陣來,隻是個小樣。諸頭領且在此等候,我與兄弟們先打頭陣,探他虛實。”明遠未曾回話,宋達已點起青石山的軍将,沖出陣去,直殺奔明光陣來。

孔厚在台上見了,将手中紅幡招動,筍冠仙望見,作起法來。宋達因聽婁小雨說隻除了孔厚便可破陣,領隊欲直殺奔中央。卻才進陣,當先遇上張仲熊。仲熊舞起雁翎刀,房迪挺大刀來鬥,其餘諸将便向裡殺去。二将交馬,刀碰刀,戰到五十合,房迪抵當不住,鬥到間深裡,吃仲熊雙刀拍落下馬,衆官兵捉了。青石山衆頭領,剛殺出第一層,隻聽耳邊雷鳴聲不止,又覺這陣中十分炎熱,已是人人汗雨通流,氣急喘促。再看那些官兵時,卻沒個甚事。

第二層乃是鄧宗弼守陣,許栗銘持劍迎住,鬥了十數合,栗銘越覺得熱,漸漸手軟無力。鄧宗弼大喝一聲,将許栗銘打下馬去,也被官兵擒住。饒就是水星大将,遇着這離焰明光陣亦隻是休了。孔厚在中央見捉了二将,心喜,再将紅幡招展起來,陣中官兵逐一走動,呐喊聲不斷。金成英、韋揚隐、李宗湯、王進四将,都從後面攏上前來。宋達等人勉強闖到張應雷那層,應雷與薛琦相鬥,把手中赤銅劉一卷,薛琦亦因熬不得酷暑,招架不得。應雷逼過薛琦手裡軍器,猿臂一舒,就把琦從馬上捉了過來。龐毅早由後面近第三層,擒了王宇祥。有詩為證:

明光浮動盡生嗔,離焰摩天鍛血痕。

饒有星辰天授意,可憐陣裡盡沉淪。

卻說何熙從山上下來,至軍中,陳明遠便請觀陣。何熙上了雲梯,把那陣看了一遍,忙下來與陳明遠道:“此陣叫做離焰明光陣。閑話少叙,兄長速速鳴金接應,令青石山的兄弟歸陣,我等回山再議破陣之法。”陳明遠聽了,急叫鳴金,正待差馬軍上前接應時,忽見對面陣中擾亂,卻好宋達領着殘兵敗将殺出。衆人已受不得陣中炎熱,無奈隻得放棄打陣,拼死從陣裡殺将出來,卻吃金成英捉了葉森,韋揚隐擒了朱佳俊,李宗湯拿了張雷,段金朋暈倒馬下,被王進叫軍漢綁了。筍冠仙在半空裡笑道:“汝等可識得此陣?”陳明遠道:“不過離焰明光陣耳,有甚稀奇!”筍冠仙暗自吃驚道:“吾這陣,世之罕見,怎吃他叫出名來,馬陵泊軍中必有高人。”就道:“既知陣名,可破此陣?”陳明遠道:“今輸了一陣,且待吾回山整頓,後日來破陣。”兩邊各自退兵。張叔夜見擒了八員将佐,十分歡喜,就教押解到淮陽軍監禁。

陳明遠等回到寨中,先令山寨四面廣下鐵蒺藜,深栽鹿角,忙問何熙破陣之事。何熙道:“這個離焰明光陣,按離卦,布于南面,吸離火之精,聚陽象,與那太上混元象陣又不同。若是冒然進陣,有筍冠仙在彼作法,必受其害。”宋達叫苦道:“怪不得愈往裡去,愈覺暑熱難禁。”蘇一凡卻道:“不知為何,我卻不曾覺他熱也。”付曉亦道:“是了,我幾個同鞏姐姐在後,未見有恙。”何熙笑道:“正是如此,破陣之法隻在這裡。男,陽也;女,陰也。故女頭領入陣則可安然無事。”莊浩道:“軍師之意,若是破陣,非都用女将不可?”何熙點首道:“不錯,若是用女将領女兵,于日落時打陣,一來離火與陽日之力衰退,二來自有陰氣相護,方能破陣。隻是他那陣中虎将居多,恐……”

隻聽季曉宇叫道:“沖盈先生何故長他志氣,俺偏不懼他們!哥哥且下令,由俺領軍破陣,你衆姐妹不怕死的都随俺去!”又見尹柔雨、于嬌、趙梓晗、張妮、李明、戴暢、晁晶、陳孟、劉怡岑道:“今個正是顯我一衆女兒身本事的時候,我等都願去破陣!”郝郡楠、王子怡、馮子娜、邵竹影、趙貝、段雯六個道:“我等雖非武職,卻也曉得些武藝,亦願為山寨效力!”郝郡楠自随謝順等人上山,謝順時常教授她槍棒拳腳,故而如此。陳明遠與戴暢道:“賢妹孩兒方才彌月不久,恐你身子未安,可留在寨中。”戴暢道:“哥哥勿憂。我丈夫在山寨,不曾立得許多功勞,又失了性命。雖非我親殺得仇人,今番亦算是代他出力,報效山寨。”看官聽說,戴暢的丈夫卻是誰?乃是踏浪飛花缪宇飛。二人自天降石碣,排定座次後,彼此情合,故結為夫婦。婁小雨便道:“既如此,此戰全仗諸位姐妹,隻求你們全能勾得勝歸來。”

陳明遠見衆女心意已決,也不多勸,一一相拜。鞏莎莉道:“人愈多愈能濟事,我青石山衆姐妹,誰與我同去相助?”魯琳叫道:“便去破他那鳥陣不妨!”付曉、張媛、黃琳雅、張榮、蘇一凡齊聲願往。董浩道:“既有筍冠仙施行法術,貧道亦去陣前護持。”姚雨汐見說,肚裡尋思計較,分付定烈火雷闫言,别有安排。陳明遠遂寫一封戰書,差一新降官兵赍去官軍那裡下。雨霏道:“且慢。想那李東保如今受了劉慧娘重用,現有一物正要與他做個禮。此去若見了他,隻說舊人相贈便可。”分付取過一匣子,并一封書信,令那個降卒一同帶去。

隻說官軍亦都回到營寨内,衆皆與張叔夜、筍冠仙賀喜。筍冠仙問起今日陣中情形,孔厚道:“智勇侯不知何故,昏暈在地,因此亂了陣腳,教殘賊僥幸逃脫。方才看顧,胗了脈息,似是中暍之故。”筍冠仙疑道:“吾之陣法,乃取南方離火之精而設,惟打陣之人方受熱氣,如何這般?”陳希真心下想道:“必是與那忠通和尚學藝所緻,賊秃雖死,我這女婿軀中卻還留下些陰寒氣,演習陣法一月,吃重陽盡數逼出來,方受此厄。”便同筍冠仙隻道是中了忠通妖法,不曾痊愈。筍冠仙道:“既是這般,可教别人代他,以免今日之亂。”李東保暗喜,乘機便要請吳天鹗、曾虺、袁憲、熊铎四将,同着祝萬年共守将台。筍冠仙将出一粒丹藥,教孔厚與祝永清以水研開服之。

多時,報說馬陵泊差人來下戰書,張叔夜令喚至。來人把書呈上,張叔夜同筍冠仙看罷,允了約定,便教回去。不說那降卒未回山,自先徑來尋李東保,也把那匣子和書信呈上。李東保心奇,打開看時,裡面竟是一顆羊頭。東保吃了一驚,忙問何意。這降卒那裡知道,隻說是軍師婁雨菲的分付。東保又看那書信上,寫的卻是待破陣之後,邀他厮會。

時西山四将都在旁,吳天鹗猜得分曉,暗暗變色道:“羊即是楊也,想來我們陷了楊騰蛟的事教馬陵泊知了。”卻見那降卒有些眼熟,問道:“你莫不曾在年将軍部下效力過?”答道:“是了,去歲年、海二将軍亡後,得命逃回城中。前番又随懷化伯出軍,兵敗投降。”吳天鹗冷笑道:“四弟的軍法卻都忘了?”遂與袁憲使個眼色。袁憲會意,忽摸出條索來,将這降卒勒殺了,方道:“雲中鸨!那馬陵泊如何知俺們陷了楊騰蛟兩個,敢是你洩的密?這羊頭之意便是見證!”東保叫起屈來,直把頭搖。熊铎急道:“若那厮們使官軍知去,豈不壞了俺們性命!”天鹗正色道:“休亂!豈不聞:‘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等與李監丞同舟共濟,豈會相誤?馬陵泊既是要待破陣後相會,那時方見高低。”曾虺道:“那老道的陣法好生利害,馬陵泊如何破得。”袁憲搖首道:“七哥不知,這馬陵泊最會破陣。既已下了戰書來,想必已有破陣之法。後日陣上,且多提防。”天鹗點首道:“眼下金人正興,早晚必來攻宋,我們何苦在此賣命與趙官家?待将來去投奔二哥,也強似受那寡婦的鳥氣。馬陵泊若破不得此陣,正教我們報仇;若還破得,亦是滅了官軍威風,免不得折幾個将官的性命。”

幾個計較定了,袁憲正要攜那降卒屍首去料理,孰想迎面與孔厚、祝永清兩個相撞。原來祝永清吃了丹藥轉好,正與孔厚要去中軍帳内商議守陣的事,以此撞見。孔厚忙問何緣故,袁憲笑道:“原來這個來下戰書的,卻是我四哥的部卒。既已投降賊人,如何放他回去,依軍法合當該死。”孔厚驚道:“便是如此,也不當擅動刑罰,不教主帥知道。”李東保忙道:“孔大夫不知,這厮想是受賊人分付,卻才正要行兇,幸得袁将軍救護。”孔厚那裡信他,卻見手裡那書信,地上匣子微露一顆羊頭,心中猜忌。祝永清本畏吳天鹗等,忙教孔厚走了。天鹗見狀,對東保道:“我知這孔厚曾救過你的性命,然觀他此番已起疑心,若教發覺了,說與張叔夜、雲天彪知道,與我們無益。”東保道:“自古道:‘恨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全由做主。”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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