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刻精美的回廊畫柱,被火舌肆無忌憚的啃噬,坍塌。
———....又來了,還是這個夢
有些龜裂的土地上,血液涓涓入注,在腳下彙成粘膩的河灘。
———不對,腳下?
這次身上沒有嚴重的痛感,反倒是手腕的酸麻腫脹,和掌中金屬劍柄被捂的汗濕黏膩。
滴答,滴答。
有新鮮的猩色液體從手腕泥濘一路,舔舐過銀光流華的刀刃,順着刺繡的裙邊滴落。
是血,卻不是自己的血。
四周一片寂靜,隻有濃重急促的呼吸聲此起彼伏。
她感覺自己動了,鬓角的黑發落在肩頭,腳跟旋轉,冷漠的踏着誰僵硬的手指,轉過身。
映入眼簾的,是一衆驚恐忌憚的面孔,和數排明晃晃的槍/口。
她的唇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嬌哼染上嗜血的冰冷。
————夠了。
有誰在不遠處呼喚她,她聽不到;
有誰在不遠處咒罵她,她也聽不到。
殺、殺、殺。
————不行,快停下!
劍尖兒旋轉,她眼角發燙,周身有不明光暈周轉。
————停下啊!!!!
箭步沖出,有誰溫熱的液體噴湧。
“啊——!!”
少女從床上驚坐而起。
“南小姐?!”
剛提着食盒推門而入不久的棕發少年駭了一跳,急忙坐到她身邊。
“你....沒事吧?”
南皙的視線還沒有聚焦,隻感受到她扶在身側的兩隻手在抖,額前的劉海已然濕透了。
她緩慢的捂住臉,掌縫溢出來的聲音有些嘶啞
“我.......殺了好多人....”
“....什麼?”
她現在還記得幹涸的鮮血在手掌中黏膩的觸感,腳下那人的手指被自己的鞋底踩的嘎吱作響。
然而夢裡的她從靈魂深處散發出的,竟是淩虐他人的快感。
令人不寒而栗。
沢田綱吉看着面前少女還在顫抖的肩膀,這是他第一次看到對方展現出露骨的脆弱。和之前的肆意明媚大相徑庭。
其實這種情況一看就是單純做噩夢了,但是直到現在少女明顯還沒有從巨大的悸動中抽身出來。比起恐懼.......更像是自我懷疑。
reborn給沢田綱吉規定的學習清單裡除了那些陰謀陽謀讨價還價,也有察言觀色的心理學,所以他知道其實這時越用“夢是反的”這種看起來萬能的說辭去安慰,越會加重對方的焦慮。
年輕的十代目回想了一下書本裡最管用的方法,躊躇了半刻,歪了歪身子伸出了一隻手拎過來了什麼東西,另一隻手,輕輕蓋上了少女的發頂拍了拍。
少女僵了兩秒,沒有躲開,愣愣的擡起頭。面前的少年拎着一隻海水紋青布的包裹向她微笑。
“那個,要吃點心嗎?”
——
五分鐘後,南皙咬下一口樹莓派,酥脆的派皮混着清甜的果醬在味蕾爆開。
其實還算是半個美食博主的菓子霸霸眼睛瞬間亮了“好吃!”她暗暗後悔剛才吃之前應該先拍個照的,裝點心的九宮格漆盒也超美呀。
沢田綱吉見她吃的開心也放心了“這是風先生讓我給你捎過來的,說你醒後總容易低血糖,一定是要先吃點甜的。”
南皙聞言心裡一陣暖融融,師父一直記得自己這些矯情的小毛病。
她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想到剛才自己的失态,耳根有些發紅“抱歉啊吉田君。。。你作為部卝長助理那麼忙,來探望我,還讓你看了笑話。。。”
“大忙人吉田”鄭重的搖了搖頭“這很正常,是人就會做噩夢的。”
而且其實他就是挂個名來受氣的,實權還是草壁在幹啊。該完成的魔鬼課程也一點沒有縮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