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韓輕手輕腳走過去,小心關上窗戶,在窗前發怔。
他俯下身,貼近那個沉睡中的人,貼近那張靜谧安詳的睡臉。
長長的睫毛像兩排小扇子,他很清楚這扇子下面是怎樣一雙無辜而又愛撒嬌的眼睛,挺翹的鼻梁,讓整個人都飛揚俊逸起來,嘴唇也帶着嬌氣,不笑的時候就能撅着挂油瓶。
線條優美的下颌骨,然後是白皙纖細的脖子,秦韓盯着他頸子上那一片細嫩的肌膚出神。
他曾無數次這樣悄悄站在他的床前,無數次想要知道他到底是真的對自己毫無戒備還是對自己戒備得太深。
……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他太想試試看了,想了很久很久。
擡起手,蒼白的手指就像蝴蝶的翅膀,輕輕搖曳着,然後落在秦朗的脖子上。
細膩,溫暖,隻需要再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耳邊又響起惡魔的低語,“殺了他,殺了他,拿回屬于你的一切……”
手指無意識地用力,秦朗呼吸阻滞,皺着眉頭哼了兩聲,“嗯……”
秦韓猛然回了神,抽回手,修長的指節攀着窗棱,骨節因為用力而泛白,離水之魚一般大口喘息着,貪婪又靜默。
良夜靜谧如昨。秦韓悄然退出房間,關上門,仿佛沒有來過。
幾乎是落荒而逃,淩晨三點半,學院裡隻剩下零星幾盞燈,推開其中一間亮着燈的,是景闌。
屏幕上數據在不斷更新,人已經趴在桌上睡着了。
秦韓不是很明白,作為這一屆國際班甲等學員,佼佼者中的佼佼者,景闌到底為什麼要這樣拼,連難得的旬休都要忙到淩晨三點半,眼下估計是熬不住,所以才打了個瞌睡。
不準備打擾他,正要退出去,卻聽到景闌在嘟囔着什麼,仔細聽一聽,好像是“哥哥”。
他想起曾經問景闌,為什麼休息還不肯回家,沒有想見的人嗎?景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有”,正因為有想見的人,所以在努力争取讓永不分離的那一天快點到來。
……“永不分離的那一天”嗎?秦韓靜靜靠在門邊,不知道在想什麼。
天邊的星子又冷又亮,稀疏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