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繪笙狐疑地往旁邊瞟了眼，臉上隻差寫了不相信這三個字了。趙若明嗐了聲繼續道：“那不是他爸媽經常拿這事說嗎，楊繹筝三歲的時候拿了一輛玩具車在院子裡玩，他家有個比他小的親戚家的小孩兒，刷刷刷走到他面前。”他憋着笑，“楊繹筝以為要跟他玩呢，把手裡的玩具車舉到對方鼻子前。那小孩一把搶過去，這還不算，搶完後又把楊繹筝往地上一推。”

“他哭了？”杭繪笙代入了一下楊繹筝現在的那張臉，怎麼也想不到對方哭的樣子。

但對方要是真哭了，應該很好玩，也很好笑。

“是啊！”趙若明一拍手，“哇哇大哭呢，鼻涕眼淚糊了一臉。”他咳嗽一聲，神秘兮兮地湊到杭繪笙耳邊，惹得杭繪笙往旁邊歪了下身子，“你要是和他回伯母家裡，他們肯定跟你說這件事，還會給你看楊繹筝哭得鼻涕眼淚糊一臉的照片。”

杭繪笙有點意動，主要是想看那張記載了楊繹筝哭紅了眼的照片，但他現在可沒有半點想見家長的想法，以朋友的名義也不行。他挪了一下餐椅，“我考慮考慮，還有呢，”

趙若明皺巴着臉想了半天，“好像沒什麼糗事了，楊繹筝他從上小學後就開始格外注意形象，所以伯母他們才會把他六歲之前的事反複拿出來說，按他們的說法就是幼年期的楊繹筝比現在可愛多了。”

“也是。”楊繹筝那人一看就是個糗事絕緣體，杭繪笙将胳膊搭在椅背上，突然發現這姿勢又舒服又霸氣，于是跟個老鷹似的展開雙臂杵在兩側的椅背上，“那他感情上呢？就沒早戀過？暗戀也行。”

趙若明打了個哈哈，“沒有吧，我好像沒看到他為哪個人輾轉反側過，唯一讓他睡不下覺的，大概隻有考得不好了吧。”

無趣的楊繹筝，杭繪笙踢掉腳上的拖鞋，靈活地蹲在椅子上，“他那麼無聊，你們怎麼玩到一起的，你還會整個頭發，他那個頭發還是我讓他去染的。”

“所以我棄暗投明，投靠到嫂子你這邊來了。”趙若明趕緊表明自己現在的立場。

“不挑撥離間了？”杭繪笙微微側頭掃了眼趙若明，趙若明腦袋像撥浪鼓一樣搖着，“我已經不是那時候的我了。”他掏出手機點進信号燈，“嫂子哥加個信号燈，楊繹筝有任何風吹草動我一定第一時間跟你彙報。”

天殺的楊繹筝，你賣朋友的時候沒想到這一天吧，趙若明在心裡仰天哈哈大笑，他嗒嗒嗒寫上備注——嫂子哥。從此以後嫂子哥就是他的手足，楊繹筝這個兄弟就是趙若明的衣服。

“我比你小，”杭繪笙抿唇，“你寫杭繪笙就好了。”他蹲在椅子上，上半身往趙若明那邊湊過去，“哈哈哈，這個是楊繹筝嗎？”杭繪笙伸出手指了下備注為“兄弟兩肋插刀版（刀的是我）”。

“當然了，我跟你說，這種人要留個心眼，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發小都……”趙若明準備将楊繹筝的罪行一一陳列出來，身後傳來一道陰森森的聲音——

“都怎麼？要留什麼心眼嗯？”

趙若明瞥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非常靈活地識時務，“楊繹筝這種人，對感情都特别真摯，對吧嫂子？”他恍若無意一樣揮開肩上的手，轉頭問杭繪笙。

“有待考察，”杭繪笙探出去的身子縮了回來，他用穿着襪子的腳踩了踩椅子，“楊繹筝，菜備好了嗎，我要吃火鍋了。”

“好了，這就端上來。”楊繹筝順手将自己手上裝着菜的盤子放到桌上，“等我一下。”

杭繪笙難得發了善心，“我幫你吧。”他說着就要穿拖鞋，被楊繹筝按回去坐下了，“笙笙你坐着吧。”楊繹筝似意有所指，“你幫我照看一下來我們家吃白食的人。”

杭繪笙試圖嚴肅，然後失敗了，他嘴角勾起抹笑意，乖乖待在原地，看着龇牙咧嘴的趙若明跟在楊繹筝身後忙前忙後。

……

冬日的午間，透過明亮的窗戶可以看見屋内有三人分坐于餐桌兩邊。坐在一起的一個埋頭于碗裡的食物，時不時擡起被熱氣暈染的紅彤彤的臉頰，另一個則溫柔地為對方擦了擦嘴角，然後将自己煮在鍋中的食物撈起來放到對方的碗裡。

至于餐桌的另一端，那個孤零零的人捧着自己的碗，搶不過對面自己的發小，還要承受精神上的攻擊，但吃飯、他和他嫂子哥都是認真的。

一頓飯也算賓主皆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