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家祖宅有三棟别墅,主宅在中間,是雲天開和雲焱常住的,東邊是宴客用,大小宴會茶會都在那裡舉行,西邊常年空着,有個不小的小花園,一直有人悉心照料,一年四季繁花似錦,漸漸倒成了雲行搗蛋的秘密基地。
訂婚宴辦在主宅,雲天開怕年輕人拘束,流程走完了就帶頭去了東邊别墅小坐,那些爺爺伯伯叔叔們,自覺作陪,聊他們老東西的事情去了。
主宅便隻剩了年輕一輩,長輩們一走,由雲行打頭,瞬間就放飛自我了。
“阿闌,今天是大哥的好日子,阿新可得好好露一手。”樓新景的琴彈得好,雲行自然是不肯放過他的。
景闌不置可否,隻對着樓新景輕聲問:“要彈嗎?”
樓新景笑得眉眼彎彎,點點頭算是回答,景闌于是也笑了,扶他去鋼琴邊。
樓新景在鋼琴旁坐了,一雙明亮的眼睛裡像是盛滿了月光,流水樣琮琮的曲子從指尖流瀉出來,溫柔又甯靜。
他的鋼琴彈得這樣好,吸引人全部的心神,因此如果不是仔細看,甚至都不會有人發現這樣一雙好看的眼睛竟然是完全看不見的。
景闌站在一旁,是一個守護的姿态,臉上是自己也察覺不到的柔和。
阮語兒這會兒拉着蘇晴沙和姜羌,幾個姐妹淘聚在一起說小話。
“這是什麼曲子?怪好聽的。”阮語兒酒不離手,一邊喝一邊聽,覺得十分熨帖。
蘇晴沙倒是聽雲焱提過樓新景,對他印象很深刻:“聽雲焱說,他姑父家領養的這個孩子實在是好,品性溫良,琴也彈得好,在景家的時候,彈的曲子多半都是自己寫的,外人很難聽到呢。”
這麼厲害?阮語兒和姜羌齊齊在心裡刷了一波“666”。
把人拉過來當然不隻是為了閑聊,阮語兒很快切入正題:“我問你們,出櫃是怎麼個出法的?”
姜羌一口果汁差點噴出來:“啥?!”
阮語兒皺着眉頭,苦大仇深:“就是出櫃啊!你們知道的,我追我們家柳醫生都小兩年了,一點進展也沒有啊!我決定跟家裡出個櫃!”
蘇晴沙:“……”
姜羌一口氣喘過來:“出櫃這個詞不是這麼用的好嘛!我還以為你今天要搶親來着……”
阮語兒皺眉:“搶誰?”
蘇晴沙坐在旁邊吃小蛋糕,笑而不語。
姜羌低頭沉思,積極給她出主意:“找個隆重的場合,來個盛大的告白和求婚!”
阮語兒點點頭,覺得不錯:“什麼樣的場合夠盛大?”
幾個小姑娘腦袋挨腦袋,然後齊齊掃視四周,突然發現,今天這個場合……就很盛大啊!
兩雙眼睛冒綠光盯着蘇晴沙,蘇晴沙笑呵呵的:“可以啊,我不介意哦。”
酒喝了不少,開始上頭了,氣氛又這麼好……阮語兒決定沖了!
客廳裡四圍擺了長條餐桌,餐點飲品自取,中間空出來以便賓客跳舞,角上擺了一架大三角鋼琴,旁邊還背備了個弦樂四重奏樂隊,樓新景過來彈琴的時候,他們就停了。
再往外,長條餐桌另一邊,布置了一些類似小包廂的沙發座,相對中心區域更為私隐,供小範圍談話,比如蘇晴沙、姜羌、阮語兒。
阮語兒手背往臉上一秃噜,從沙發上站起來,攥了個話筒,翻身就上了一條半人高的餐桌,巡視一周沒看見柳文軒,阮語兒把話筒聲音開了,居高臨下:“柳文軒呢?我的柳文軒呢?”
整個客廳安靜下來,雲七慌慌張張過來應:“柳公子被阮家大少帶去東邊宴會廳了。”
阮語兒像是喝懵了,隻盯着門口,眼皮子都不眨:“去找。”
雲七慌裡慌張又去東邊找人。
許是動靜太大,不止柳文軒,東邊宴會廳先前打主宅過去的一幫賓客現在又都黑壓壓回來了。
阮語兒統統不管,看見柳文軒的那個瞬間,喊了一嗓子:“柳文軒,你站在那裡,不要動。”
柳文軒不敢動,其他人也愣住了。
阮語兒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聲音有些發顫:“柳文軒,娶我,好不好?”
人頭攢動的主宅,忽然安靜得不像話,樓新景琴也不彈了,景闌在旁邊悄聲給他做實況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