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回來的時候帶了三種綠茶三種紅茶三種果汁,連礦泉水他都帶了三個牌子三種包裝的,還有三種奶,酸奶、純奶和奶昔……
如果不是急着回來,他大概能倒騰到天山去給孟小東取露水,還是那種白色雪蓮花花瓣上迎着朝陽的露水。
看着他一瓶一瓶往桌上擺水,孟小東默默地想,大概不是個智障…
取了一瓶礦泉水,悶了好幾口,可算是把嘴裡的味兒給沖下去了,朝宋祁擺擺手,意思是,沒你事兒了,走吧。
宋祁不動,孟小東解釋了一句:“不怨你,是我自己沒注意,跑得急了。”
宋祁還是不動,想了想人家把自己一路捧過來嚎得跟哭喪似的,孟小東又多說了幾句:“我真沒事,就是讓番茄醬給嗆了兩口,這會兒緩過來了,謝謝你哈。”
宋祁木頭樁子一樣沒反應,孟小東橫眉怒對:“你到底要怎樣?!”
宋祁被她一聲吼得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畏畏縮縮地說:“我送你回去……你都吐血了……”
我特麼的!都說了是番茄醬!番茄醬!你怎麼就不信呢!
孟小東徹底沒脾氣了,破罐子破摔,往病床上一橫:“好啊,你送我回去吧。”
宋祁放了心,小心翼翼把人捧了起來。
所謂捧,就是雙手平伸出去,比齊自己心髒的一個位置。
這個姿勢哪怕宋祁自己覺得不費勁,孟小東也不可能舒服,她不舒服就不高興,她不高興就得想辦法讓自己高興:“喂,你停一下。”
宋祁應聲停住,反應十分靈敏。
孟小東順着他胳膊滾了一下,滾到他懷裡,伸手圈住他的脖子,把頭擱在他肩頭,吩咐:“把你手收回來,放在我腰上,這兒,看着,摟好了,不許把我摔了。”
宋祁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很聽話。
别說是摔了,就是摟着都不敢使勁,虛虛地,松松地,這麼着就特别沒安全感。
孟小東老擔心自己會掉下去,“啧”一聲,不高興:“摟緊一點,再緊一點。”
宋祁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終于滿意了,孟小東把腦袋在他頸窩磕一下:“可以了。送我回院裡。”
宋祁走得很穩,很小心。
孟小東窩着窩着就有點困,進了九月就每天忙成狗,畫室都沒時間去了,隻能晚上回家點燈熬油地畫,日子久了都快熬出黑眼圈了,現在這麼窩着,路都不用自己走,還挺悠哉悠哉的,悠着悠着她就睡着了……
到了藝術學院三樓學生會,孟小東還沒醒,輕柔的呼吸灑在他的脖頸,就像某種柔軟的貓科幼崽在打呼呼,感覺新奇又微妙,微妙得讓宋祁有些想要撓一撓地癢,又有些止不住地顫。
他也沒敢動,就那麼杵在門口,杵成了一尊雕塑。
副會長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走廊裡昏黃幽暗,遠遠看不分明,他一邊走過來一邊就埋怨:“這又是誰把雕像擺這兒了,多耽誤進進出出啊。”
掏鑰匙開門,然後宋祁從他背後幽幽地一聲“噓——”,“小點聲”三個字還沒出口,副會長吓得鑰匙都掉了,捂着活蹦亂跳的胸口:“哎呀媽呀!哎呀媽呀!我的媽呀!活的啊!哎呀媽呀!”
成功把孟小東叫喚醒了,黏黏糊糊地吼:“韓成你煩不煩啊!吵死了!”
韓成吓得魂不附體,聽出是孟小東,狂飙八百邁的心跳慢慢緩下來:“我的祖宗!你可吓死我了!這是幹嘛呢?沒帶鑰匙?”
哆哆嗦嗦地從地上撿起鑰匙開了門,順手擰開燈,才看清宋祁是以一個怎樣詭異的姿勢摟着他們會長杵在門口……
“怎麼了這是?孟孟,你不舒服?”韓成有點緊張,伸手就要把人接過來,宋祁條件反射就避開了。
韓成一臉懵:“……?”
孟小東一個午覺睡到傍晚,人還沒醒旽,等她終于清醒過來,一看,天都快黑了!她擡手就在宋祁胸上捶了一拳:“為什麼不叫我!”
宋祁挨了一下,不痛不癢,結結巴巴地:“你……你睡着了……”
孟小東氣結:“你知道我有多少事要做嗎?每天跑東跑西跑前跑後的,都沒時間畫畫了!”
宋祁弱聲弱氣地:“你畫,我來跑……”
孟小東一笑:“把我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