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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是開車來的,車上裝着他的武器,雖然他沒準備今天就動手,不過他一向喜歡做萬全的打算。
車子的後排座椅下塞着裝狙擊槍的槍盒,手套箱裡有一把手槍和一整盒子彈,後備箱裡甚至還有繩子、鐵鍁之類的工具。
如果被發現的話,大概會把他當成是連環殺手之類的吧。
他幫忙打開副駕駛的車門,默默地想。
還好他沒有往副駕駛上放武器包的習慣,不然怕是怎麼都解釋不清楚了。
“你想去什麼地方,我送你。”
“唔……什麼地方都可以嗎?”
聽出她言語裡的躍躍欲試,諸伏景光有些無奈地看她一眼。
“我的意思是送你回家,現在已經很晚了。”
這話說出口後,他意識到意思可能有點暧昧,急忙加了一句解釋。
“别誤會,我不會做什麼的,不過這種地方不适合你這樣的小姑娘,裡面可沒有好人,當心被騙。”
旁邊建築的燈亮着,将賭徒的喧嚣困在裡面。
今晚街上沒有黑手黨交火,橫濱的夜看起來也可以很平靜。
奈緒看着身邊的哥哥,收斂了玩笑的心思,語氣認真。
“可我在這裡遇到了綠川先生,綠川先生是好人。”
聽到這話,諸伏景光卻自嘲地笑了一聲。
他曾經夢想着執行正義,可是卧底的這些年,他不僅見到了許多不正義的事情,而且還親手犯下了罪行,哪怕那并不是他的本意,可他手上還是沾了血。
時間久了,他的心态也變得冷漠了許多。
他已經記不得第一次開槍殺人時的心情,這次他甚至還選擇用殺手的身份來接近ACE,雖然死在他手上的目标都是罪大惡極的兇犯,但他的心态不應該如此冷漠。
在扣動扳機的時候,他的内心甚至已經掀不起半分波瀾。
這種狀态不對,可他已經走上了這條路,便沒了回頭的機會。
“不,别把我想得太好了,我可不是什麼好人。”
他看向副駕駛的女孩,她的表情明晃晃地寫着不信,于是他加了把火。
“說不定我就是故意裝出這副樣子,專騙你這種心思單純的小姑娘呢。”
女孩被他這話逗笑了。
“就沖這句話,綠川先生肯定不是壞人,哪有壞人會直接把自己的心思說出來呢?”
車窗外面的景色開始移動,奈緒從自己這邊的後視鏡看到後面的賭場似乎亂了起來。
她的心情好了一些,連帶着語調也開始上揚。
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說的那句話逗樂了這孩子,隻能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語調寵溺,就像是在哄孩子。
“想好要去哪裡了嗎?還有,把安全帶系好。”
女孩聽他的話系好了安全帶,托着下巴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番。
随後那雙亮晶晶的藍色眸子看了過來,在燈下仿佛有萬千碎星。
“時間還早,綠川先生不如帶我去兜兜風吧!”
*
聽說她想兜風,諸伏景光開着車将人帶到了沿海公路上。
其實他也有私心。
他想要确認一下‘中江奈緒’究竟是不是他的妹妹諸伏奈緒。
這件事其實很簡單,妹妹的右耳後有一個月牙型的胎記,隻要看一眼就能确定她的身份。
悄悄地看一眼就好,無論結果如何,至少也是了卻了他的一樁心事。
他不在乎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奈緒又為什麼會失蹤,為什麼會變成‘中江奈緒’。
他隻想找到妹妹。
不過就算她真是奈緒,他現在的身份也不适合與她相認。
等待信号燈的間隙,諸伏景光用手指輕輕地敲着方向盤,在心裡盤算着。
他現在不方便暴露身份,不過他可以把這個消息傳達給哥哥諸伏高明,讓他來橫濱與奈緒相認。
他無法想象妹妹當年是怎樣在混亂的橫濱活下來的,不過就今天的相遇來看,他想這個答案或許并不樂觀。
不過現在他找到她了,有他們在,她應該多少可以輕松一些。
夜晚的海邊非常平靜,靜谧的海面在月光下泛着銀色的光,諸伏景光提議說不如出去走走。
他們沿着海灘漫步,風有些冷,而女孩隻穿了一條過于清涼的禮服裙,諸伏景光主動脫下大衣外套,堅持要親手為她披上。
她拗不過他,隻得背過身去,伸手撩起散落在肩頭的長發。
諸伏景光清晰無比地看到了那個熟悉的月牙型胎記。
除了顔色淺了一點之外,和他記憶裡的一模一樣。
因為情緒過于激動,他扶着小姑娘肩膀的手都下意識地用了些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