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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有一個妹妹。
所有人都告訴他,他妹妹已經死了。
但是他和哥哥諸伏高明都知道這不是真的。
諸伏家一共有三個孩子,最大的是大哥諸伏高明,諸伏景光在家中排行第二,諸伏奈緒是他們的小妹妹。
自從幼時家中遭遇變故,他們兄妹三人被不同的親戚收養,自此便散居在橫濱、東京和長野三處。
這樣的情況沒有持續太久,直到14年前,橫濱發生了一次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正是那次大爆炸造就了如今擂缽街的特殊地形,還造成了許多人失蹤,在那次大爆炸過去十年之後,那份确定失蹤名單上面的人被正式認定為已死亡。
那份名單裡就有諸伏奈緒的名字。
大爆炸後,因為一直沒等到奈緒和美智子姑姑的消息,他和哥哥曾經特意趕到橫濱來找人。
那時候橫濱很亂,他們走遍了所有收容幸存者的醫院和救助站,帶着妹妹的照片挨個詢問他們有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可是卻沒有得到半點消息。
他一直不願意相信這件事,哪怕奈緒後來被官方認定死亡,他也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畢竟他們從沒找到過屍體,他更願意相信妹妹隻是失蹤。
諸伏景光總是在想,或許奈緒還安安穩穩地在橫濱的某個角落生活,她可能受了傷,忘記了他們,但是她還活着。
隻要奈緒還活着就好,他所求的隻有這種程度而已。
雖然知道不應該這樣,可諸伏景光實在是移不開目光。
原因無他,因為這個女孩和奈緒實在是太像了。
諸伏景光自然無從得知妹妹長大後會長成什麼樣子,隻能根據小時候的記憶來想象妹妹的樣子。
那個女孩就像是從他的幻想中走出來的人。
注意到他的目光,酒保随意地調笑了一句:“要請那位小姐喝一杯嗎?”
看他沒說話,酒保眼珠一轉,壓低聲音主動推銷起隐藏服務。
“您要是真想請那位小姐喝一杯,我這有點特殊的東西,絕對保證您抱得美人歸。”
諸伏景光目光微動,意識到這個酒保指的是某些違規藥物。
“不用,”他勉強自己勾起一個微笑,目光裡含着冷冽的冰,“沒有挑戰性就不好玩了。”
酒保便識趣地不再提這件事。
或許是因為他的目光過于熾熱,那個一直在東張西望,似乎正尋找着什麼的女孩循着目光看了回來,和他對上目光的那一刻,她突然笑了。
那張笑顔甜蜜又美好,是一片污濁世界裡的唯一純白。
然後她向他走了過來。
諸伏景光知道她要做什麼,他沒有動,整個人仿佛失了魂似得被定在原地。
她踏出的每一步在他眼裡都仿佛被放慢了幾百倍,久到他以為又過了十四年。
近看之下,她和他想象中奈緒長大後的樣子更像了。
女孩的聲音聽起來軟綿綿的,就像蓬松甜蜜的棉花糖,又像是在蜂蜜裡浸過的玫瑰花蕾。
甜得不真實。
“先生,你一直在看我嗎?”
諸伏景光沉默了兩秒鐘,定下了心神。
他現在還不能确定這女孩的身份,況且橫濱的異能者千奇百怪,說不定就有變幻外表或是制造幻境這樣的異能,他不能放松警惕。
“是的,”他沒有遮掩,用手指摩挲着酒杯的杯沿,靠在吧台邊,大方地承認事實,“你很美。”
哪怕去掉他眼裡自帶的濾鏡,這女孩绮麗又稚氣的面容也是無可挑剔的美麗。
聽到這樣的誇獎,女孩沉默了一小會兒,那雙透徹的藍色眸子似乎在透過他遠遠地看着什麼。
這讓諸伏景光的内心升起了一絲恐慌。
她現在明明離他這麼近,可是卻又那麼遠。
随後那女孩在他身邊坐下,表情沒有半點變化,是那種無可挑剔的嬌俏神情,仿佛剛剛那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酒保擡手準備給她倒酒,諸伏景光最終還是沒忍住,擡手制止了酒保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