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一開，江雲渺就彎起笑容，熱情地做了一個自我介紹，“你們好，我姓江，隔壁新搬來的，都說遠親不如近鄰，以後大家都是鄰居，可以多多關照。”

房門隻打開了一半，或許是擔心她進去，兩夫妻都站在那半門處，等看到門外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時，又默默把門藏嚴實了點。

沉默了一會兒，女人才疏離地笑了笑，“你好，江姑娘，我夫家姓方。”

她說的話很少，顯然不太想與外人深交，旁側的男人也隻是淺笑并未說話。

江雲渺沒太在意他們說話的态度，隻是微垂下眼，鴉青色的長睫如一道屏障遮擋了她眼中震驚。

她見過兩人孩子一眼，那小男孩看起來不過七八歲，而古代人向來早婚早育，但眼前這對夫妻看着卻像40歲左右，黑色的頭發間夾雜了不少白發，眼角和鼻翼兩側都有着彰顯蒼老的皺紋。

江雲渺心想也許是兩人老來得子才壓下眼中訝然，她仰頭恢複笑臉，眉眼彎彎桃夭柳媚，嗓音也是軟和悅耳，“方公子方夫人好，初來乍到，這是送給你們的拜訪禮。”

她說着把手中竹籃子内裝的糕點遞給他們，還順便拿了一份涼拌李子。

方夫人目光淺淺掠過她白淨的面容和烏黑的頭發，手指有些拘束地别過耳邊帶了白絲的鬓角，似乎察覺到什麼，旁側男人牽住了她，然後看向江雲渺禮貌拒絕，“謝謝江姑娘，無功不受祿，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吧。”

“天也深了，我們準備歇息了。”

說完不等江雲渺回話就牽着女人回去，擡手關上了房門。

“......”

門在眼前被合上，江雲渺戳了戳臉上僵硬的笑容，沒想到第一次拜訪就被他們拒絕了。

她悻悻地看着籃子内的東西，又看了大門一眼，确定他們真的不會開門了才沮喪地回了院子。

她随意找了一塊幹淨的地坐了下來，還能聽到隔壁壓低了聲音的談話。

他們似乎也覺得不好意思，方夫人回握男人的手，“相公，剛才我們會不會太......冷漠了一些......”

方公子搖頭，眸色深沉，語氣卻很溫柔，“别擔心，這樣也好，以後她就知道遠離我們了。”

“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

方夫人很快被說服了，但說到後頭嗓音已含哽咽，“可憐我們的安安......”

方公子溫柔撫摸着她的頭發，憐愛地在她額角輕吻了吻，“夫人，你也辛苦了。”

......

兩人之後的聲音慢慢消失，江雲渺也沒再認真聽，她隻是心中琢磨着剛才聽到的這些内容。

方家的情況？什麼情況呢？為什麼他們會說自家孩子可憐？明明那個小男孩養得很健康。

初初和方家接觸，江雲渺腦中的疑問更多了，對面對她疏遠的态度也讓她感覺事情有點棘手，但明顯可以确定的是錢婆子有些話并不對，方家夫婦根本不像她所說脾氣不好之人，也不知她為什麼要強調遠離他們。

她深深歎一口氣，就在這時大門被人推開了，她偏頭看了過去，是幾乎一整天看不到人影的赫連霜，他應該去找他其他東西去了，手上還拿着一個一尺高很像古董的青灰色矮瓶。

赫連霜掃過院子内點燃的油燈，視線才落在她身上，見她随意坐在地面旁側放着一個竹籃，周身氣息似乎有些低迷，漫不經心道，“被隔壁趕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

江雲渺看着他，又很快明白過來，他耳朵可以聽很遠，定然是他自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她聽着他的聲音，總覺得清冽的嗓音下好似多了幾分嘲笑，臉熱了熱，别過腦袋輕哼，“那也不算趕。”

赫連霜手指輕撣了撣手中矮瓶，聽到瓶口内清脆空靈的回聲，唇角才微不可察扯了扯，“不是便不是吧，你若不能幫吾拿到，吾也自有辦法。”

她餘光偷看了一眼那矮瓶，想到他這麼快的速度，定然也是直接強拿。

江雲渺有些羨慕他的速度，但一想到隔壁可愛的小男孩就立刻收起了所有歪心思，她被激起了鬥志，立刻從地上站起拍了拍裙子，重新揚起了笑臉，“不勞公子費心了，我可以的。”

赫連霜目光在她如一汪清泉神采奕奕的眸子停留一瞬，很快便挪開視線，“随你。”

說完他慢悠悠地回了房間，隻留江雲渺還在外頭興緻勃勃地想着接下來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