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語氣一如既往疏冷,但江雲渺卻被他說的話感動的淚眼汪汪,“公子,我江雲渺以後就跟着你混了,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打洞我絕不刨坑。”
這哪裡是書中大反派啊,分明就是她的大恩人。
“倒也不必如此。”
赫連霜可不是那種助人為樂的好人,他願意護着江雲渺也隻是身為屍王和一代的責任罷了,無關其他。
不過,他倒是發現身為屍族,難得有江雲渺這般不怕自己的僵屍,以往那些遇到自己的屍族都膽顫心驚恭恭敬敬,這些拍馬之話也隻有她有膽子說出來。
隻是此刻那道士還追在身後,赫連霜沒心思與她閑話太多。
伏龍山多座山脈交連一體,赫連霜帶着人飛往了另一座山,青天白日下上空飛行太過搭眼,他直接進了林子内,隻是以往他習慣直接樹頂飛行,山林邊界一目了然,但進了林中,前幾日迷路的窘況再次出現,幸好他這次目的隻是為了甩開身後的人。
可是,赫連霜發現無論他在林中繞了多久,身後的跟蹤也一直如影随形,雖然他現在還沒看到那道士的身影,但屬于道士的氣息卻越發濃郁。
他微眯了眯眼,腳尖墊地快速飛到一棵樹上,再三兩下踩着樹枝躍上上空,輕飄飄地踩在一棵巨樹頂尖。
伏龍山就近一帶的山林靈氣重,沾了風水寶地的光,這裡的樹都長得又高又粗,根壯葉茂,夏日更是濃蔭蔽天,輕而易舉地遮擋上方的身影。
一陣夏風拂過,枝繁葉茂的大樹悠悠地飄下一片青蔥的綠葉,綠葉剛一落地,就有兩人追蹤稻草人出現在此處。
稻草人不會爬樹,它循着身上符咒的指引找到了這棵大樹後,身子便如一根藤蔓快速地貼在粗壯的樹幹邊,它揮舞着稻草編織的手臂,确定真的爬不上去後便安靜了下來。
青山掌門身後的年輕弟子皺了皺眉,“奇怪,師父,它怎麼不跑了?人難道在這?”
他臉色有點不太好看,夏日悶熱,這一路追了過來身上的道袍已經濕透,早就沒有了一開始的清風朗月,“這稻草人在這片山林來回晃了許久,那江雲渺一介凡人,哪能這般短時間來回奔波......”
他抿着唇,沒說會不會是尋人符也失靈了,或者江家給的生辰八字不對,但一旁的青山掌門看他神色也猜得一些他心中所想。
“許是江家那姑娘魂魄沒了......才導緻尋人符出了困難。”
青山掌門若有所思道,半晌又盯着眼前稻草人緊貼着的大樹,仰頭認真打量着什麼。
樹下兩人的談話聲,樹頂上空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江雲渺吓得大氣都不敢出,頻頻給赫連霜使眼色,讓他快點離開,但赫連霜依舊神色淡淡光明正大地偷聽着,沒有一點緊張,毫無追蹤的人就在樹下的緊迫感。
江雲渺身子動不了,眼睛都鼓得酸了,見赫連霜依舊沒離開的打算,也擺爛了,基于書中對他的描述,她對他的實力還是有種有别他人的信任感。
隻是就在這時,年輕弟子道,“師父,這稻草人既然貼在樹上,那我去這樹上看看,也許這樹上的确有什麼東西。”
青山道士點頭,“嗯,小心點。”
“好。”話落,他便踩着樹枝跳了上去。
上面聽到這話的江雲渺好不容易落下的心又飄起來了,她忍不住用氣聲一字一句道,“他、們、上、來、了。”
粗壯的大樹盡管又多承受一人的重量,但它身子也依舊頑強穩定,隻有被人抓過的樹枝晃動了幾番,樹杈間緊密相連,連帶着其他枝葉也被觸動輕顫。
這些變動赫連霜也早已收進耳中,許是他聽到自己想聽的了,這一次在江雲渺緊張地催促下總算轉移了地方。
即使手中帶了一個,他行動間依舊輕松自如,身輕如燕,也沒驚動樹下的人,在樹頂上空快速飛躍片刻後,兩人又回到了之前伏龍山内。
赫連霜這次總算解了江雲渺穴放開了她,垂眸指尖從白色袖袍内拿出一張嬰兒巴掌大的白色紙人,這紙人一直貼在他衣袖邊緣,剛他攬了江雲渺一路,原本平平整整的紙人也變得皺巴巴一團。
他幽深冰冷的金眸凝滞了一下,才用指腹碾了碾手中紙人,微微平整一番後他頭也不擡道,“給吾一根你的頭發。”
江雲渺愣了一下,倒也沒吝啬,雖然女生的頭發很重要,但一根也不礙事,而且她知道赫連霜不會無緣無故要她的頭發。
她沒多問什麼快速從亂糟糟的頭發上抓了抓,她現在頭發發質很好,身後的頭發又黑又厚,但女孩子還是免不了掉發,所以抓了一把頭發後也能無痛找出自然掉的一根。
她爽快地遞了過去,倒是又讓取了血在紙人身上忙活着的赫連霜多看了她一眼。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且小小的一根頭發有心人也能大做文章,她倒是信任自己。
他眸色淡淡地接過,當着她的面将這根頭發纏在紙人的脖子上,最後用指尖血珠在紙人餘下的左眼處一點,血液緩緩在白紙上滲透,原本安安靜靜躺在他掌心的紙人瞬間活了過來。
大約赫連霜的氣息它很熟悉,那血液點過的灰白眼珠靈動的眨了眨,親昵地在他拇指上蹭了一下,便晃了晃皺巴巴的身體飛落在地上。
一旁的江雲渺目睹這般神奇的場景後忍不住蹲下.身子盯着眼前的紙人,這紙人沒有嘴巴,隻有一對灰白色的眼珠子,小手小腿還沒自己食指長,看着倒是嬌小可愛。
她小心翼翼用食指戳了戳它,小紙人靈活地閃避開來,然後用圓鼓鼓的眼睛望着她。
明明它臉上沒有其他多餘五官,她卻從那雙眼睛裡看出了不高興,似乎不樂意她碰。
江雲渺讪讪地收了手,小聲嘀咕,“小家夥還挺有脾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