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霹靂。
多軌透的笑臉僵硬住。
你為什麼能就這樣子說出來!
這樣的想法甚至壓過了對事實的驚訝,多軌透臉愕然燙了起來,就算告訴自己不要多事也按耐不住的把目光移到夏目貴志腹部上去。
夏目貴志嘴唇蠕動幾下,腦海空白一瞬間,第一個想法竟然是,啊,我居然也才想起來。
空曠的鳥鳴蟬嘶之外,三個人都相互移開了目光,沉默下來。
斑望着他們,心想這有什麼可驚訝的,人類就是少見多怪,比起這個,它更讨厭孩子的父親還是的場靜司。
它走到珲的面前,蹭了蹭,不過珲還是很可愛的。
“總之,這不是最重要的...”多軌透幹巴巴地說,心裡想怎麼可能不是最重要的!懷孕了啊!這句話不斷在她腦海裡回蕩。
夏目貴志蹲下來捂住臉,氣息微弱的說,“...請先忽略掉這個吧。”
田沼要喉結上下滾動,口幹舌燥,茫然的說,“請,請先喝茶吧。”
“喝茶吧...”
“嗯......”
三人坐在和室裡,桌子上放着那隻天目茶碗,珲被斑帶到院子裡玩耍。
“現在首先重要的是...”多軌透清了清嗓子說,“田沼好像被妖怪纏身了。”
其實她内心瘋狂喊叫,最重要的是夏目懷孕了啊!田沼要所說的那句話和夏目貴志閃躲的神色在她内心交織,讓她隻能掐着自己的手背平複心情。
她臉色憋得通紅,抖着手拿起茶杯,猛地一口喝掉。
“是....”夏目定了定神,看向田沼要,在其餘二人無法看見的空間,一個透明的女身在田沼要身後顯現。
這才使得他的心情沉了下來,對田沼要說,“确實有個妖怪跟着你。”
“真失禮,”女妖說,她的手臂交叉挂在田沼身上,“我可是公主,淳子公主。”
“...她說她是公主。”夏目說。
“哎?”多軌透好奇的說,“公主?漂亮嗎?穿着華麗的十二單?”
夏目誠實的說,“沒有。看着很普通,倒不如說很貧窮的樣子,頭發也像亂草一樣。”
“真失禮!”
“啊——”多軌透手指交叉抵住下巴,說,“那為什麼纏着田沼?”
既然看上去可以交流,就不會是那種瘋狂的惡妖,纏着田沼是有什麼要做的事情?
夏目也懷疑的看向淳子。斑來到這裡沒多大的反應,淳子就不是什麼強大的妖怪,看上去也沒有什麼惡意。
淳子端莊的用幹瘦的枯指掠過頭發夾到耳後,臉龐小巧的露出來,有了一抹尊貴典雅,公主一樣的從容光輝。
“因為他說我很漂亮。”淳子說。
淳子生前是一城的公主。天目茶碗是她生前使用的物品,在戰亂時淳子死于非命,魂魄也附着在這件器物上,成為了怨鬼。茶碗被亂軍搶奪走成為家傳的寶物,許多年後,被某個香客送給寺廟當作貢品,又被田沼無意間拿來倒茶喝。
那雙淺灰黑的眼睛裡,映照着天目茶碗裡的水光潋滟,和她淳子妖鬼一樣的面容。
銀鼠豹紋流動着光芒,她在那件茶碗裡如此醜陋的容貌,被這個溫柔的僧人誇贊美麗。
夏目貴志轉述了一遍淳子的話。
但我其實是在誇贊天目茶碗。田沼要心想,對這樁暧昧的戀事隻說,“那你也不該糾纏在這裡。”
“寺廟對妖怪不是好事。”
“但是,”淳子含羞帶怯說,“我願化成一座做石橋,經受五百年的風吹,五百年的日曬,五百年的雨打,隻求您從橋上走過...”
...這妖怪還挺有文化的。
夏目扶住額頭。
田沼要撓了撓臉頰,尴尬的笑了笑,他說,“但我對您一無所知啊。”
“戀愛不就是這樣嗎,重要的是感覺,”淳子狡辯說,“我也不需要您負責,隻求能讓我在您身邊就可以,這不是男人夢寐以求的嗎?不然為什麼許多小說裡都會描述狐狸或者女鬼的一夜春情,因為這樣夢醒之後,男人可不用承擔起責任呀。”
她陶醉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和尚和公主,多麼美麗的故事啊。”
田沼要趴在桌子上,微弱的說,“就算你這樣說...”
淳子又輕聲說,“到底您有哪點不滿呢?還是說您有了心上人呢?”
夏目這樣轉述淳子的話,看見田沼側趴在桌子上的臉慢慢紅了起來,然後他忽然将整張臉埋在桌面上,悶着聲音說,“沒有,請快點離開吧,。”
這時候,在一邊思考的多軌透忽然開口,“聽上去不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