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衆人看不見的角度,他背在身後的手攥緊到發抖,指甲死死扣進肉裡。
搶奪天蔔金簽的過程中,他不可避免地看到了金簽上的文字,讓他險些控制不住臉上的表情。
...
晏白術罪孽深重,被暫且收押,等待審判。
陡然的變故轉瞬之間便歸于平靜,參加祭祖大典的不愧是修真界最優秀的一批弟子,除了那名大呼“我師弟去哪裡了”的修士,其他人簡單收拾好心情,參拜儀式便按部就班地進行。
離場前,每個人都将一縷靈力注入司命手中的法器,以保證天地煌煌,不會将魔修入侵之事說給第三人聽。
秦顧跟着打算一起走,突然被叫住:“少盟主。”
他轉過身,隻見司命緩步走到他面前,分明雙眼都被層層白紗罩住,她的步伐依舊不見淩亂。
天蔔司,身披星辰祝禱,蔔算天下萬象,每一任掌教出生起就被選中,沒有自己的名字,都稱為“司命”;
現任司命天生目盲,憑借觸覺與聽覺知曉萬物,她體内靈力浩瀚,卻無攻擊性,是以無法阻擋晏白術的進攻。
除了祭祖大典,司命一般都在天蔔司中,鮮少出現在衆人面前。
這還是秦顧第一次見她,司命雖是少女的模樣,卻已有百年壽元,秦顧張了張嘴,最終道:“司命前輩。”
司命笑了笑:“少盟主不必多禮,未曾感謝少盟主出手相助。”
秦顧道了聲“您太客氣了”,司命便話鋒一轉:“少盟主,吾有話跟您說。”
明知司命看不見,秦顧還是下意識拱手作揖:“眷之洗耳恭聽。”
司命顔色淺淡的唇瓣一張一合,輕輕吐出的字句如重錘落在秦顧心髒。
“來者,歸也。”
季允在殿外等他一道回去,見他面色難看,關切道:“師兄可是身體不适?”
秦顧搖了搖頭,難得心不在焉,腦中不斷回想着司命輕而铿锵的話語。
來者,歸也。
從何處來,往何處歸?
秦顧後悔沒有拉住司命多問幾句,卻也知道對方說完這句話便飄然離去,是不想讓自己多問的。
他思緒萬千,沒注意腳下,險些踩空滑倒,好在很快被一隻有力手臂抓住,拽了回來。
一回頭,季允目光灼灼:“師兄,怎麼魂不守舍的?”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隻得露出一貫輕松的笑容,講話題轉移:“沒什麼,我總覺得晏白術此行怪怪的。”
季允的目光似乎落在他勉強的唇角:“師兄也這麼想?晏白術若隻是為了搶奪天蔔金簽,動機不足...”
黑紫的眼眸像貓般眯起,突然問道:“...是不是因為天蔔金簽上寫了什麼?”
季允太敏銳了,秦顧嗆了一下,如實道:“兇簽,具體内容,我沒來得及看。”
——他并沒有說實話。
但季允對秦顧無條件地信任,寬慰道:“天蔔司既然專職蔔算之事,想來能找到解決的方法,師兄不要太憂慮。”
對話再持續下去就要露餡,秦顧順勢點頭:“回去吧,好好休息,下午的秋獵,我還等着師弟斬獲佳績呢。”
話題轉得很快,但季允似乎沒察覺到,他的眼睛亮了亮:“師兄期許,我定竭盡全力。”
他們就此分别,各自回房。
秦顧看着季允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洩了力氣般往牆上一靠。
他伸出手,素白的手指虛空撫摸着什麼。
天蔔金簽上書:
“魔尊現世,天地間将有大禍,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