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于是拱了拱手:“何不讓所有人都參拜無垢仙尊?”
他的辦法簡單粗Ⅰ暴,既然分不清誰是魔修,那就平等地讓所有人都接受無垢仙尊威壓的洗禮,誰反應最大,誰就是魔修。
——直白,卻有效。
秦顧暗自感歎,主角的腦回路就是不一樣。
“不可!”其他人還沒表态,一名戴着眼鏡的男子便斷然道,“祭祖大典自有一套規章流程,若說改就改,豈非成了兒戲?”
這名男子是遷境司掌教淩尋,遷境司掌管修真界文書編撰,淩尋更是為人嚴謹到了極緻。
梅驚池将碎發别到耳後:“我倒覺得可以一試。”
淩尋皺眉:“梅谷主離經叛道慣了,可祭祖大典不容你不守規矩。”
白狐兇狠地呲了呲牙,梅驚池道:“淩掌教覺得魔修和規矩,哪個更重要?”
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争執不下時,便該有人敲闆。
秦如練的目光在季允臉上停留片刻,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事出緊急,就按洵卿所言。有勞淩掌教,明日衆人入場後再宣告此事。”
仙盟盟主發話,淩尋再不認同,也隻得答應下來,抱拳不情不願應了聲“是”。
秦如練又吩咐下去,諸掌門掌教一一領命,最後,她看向秦顧與季允。
“隻當今日沒有來過這裡。”秦如練道,“他很可能就在你們身邊,不要被任何人看出破綻。”
秦顧心中疑惑,他們深夜被帶走本就動靜不小,似乎也無法避免被人目擊;
回到屋中,他便明白過來,原是屋中留了個與自己身量一模一樣的偶人,惟妙惟肖,甚至有呼吸溫度。
蘇聞濁雲谷修士精通偶人密法,秦顧倒還是第一次見,覺得十分新奇。
那偶人沖他行了一禮,身形陡然消散,秦顧懷着思緒躺在床上,困意襲來,倒也很快睡了過去。
翌日,陽光大好。
無垢仙尊的金身塑像在仙舟最高處,因無垢仙尊鐘情于天下蒼生,據說從此處俯首,能将人間一覽無餘,修士們便将他的塑像立在這裡。
祭祖大典分為三個階段,揭幕、秋獵與閉幕,參拜無垢仙尊是揭幕儀式最為重要的部分,此外,以往參拜無垢仙尊時,天蔔司會在無垢仙尊的注視下,抽出預示修真界未來的天蔔金簽,天蔔金簽内容隻有諸掌門有權得知,這也是其餘修士在台下參拜的原因之一。
今日卻有不同。
秦顧與飲楓閣弟子到場時,已經看到一襲青衣的檢督司掌教淩紅曲,手持仙盟敕令出現在台上。
當她宣布所有修士将分批向無垢仙尊進香時,秦顧特意觀察了下衆人的反應。
歡呼的、皺眉的、交頭接耳的,多少都有些理由,面無表情或四處張望的,就值得多多注意。
秦顧又環視一圈,在靠近出口的位置見到了一閃而過的黑袍,意味着誅魔司弟子業已做好準備。
飲楓閣被分在第二批,秦顧等人便在殿外侯着,聽淩紅曲講授參拜的注意事項。
在淩紅曲聲音的遮蔽下,季允不動聲色地挨了過來,壓低聲音:“師兄,左起第三列第六人,第五列第一人,還有...右起第二列第四人。”
秦顧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這三人也是他的懷疑對象。
第一批修士很快走了出來,儀式需在日落之前完成,分配給每批修士的時間不長。
淩紅曲念道:
“飲楓閣,澗泉行宮,七星門...”
被點到名字的門派弟子列隊,在勤務司的指引下向殿内走去。
大門在他們身後緩緩合上,随着一聲悶響,靈力在大殿中滌蕩,宛如終磬空鳴。
無垢仙尊的塑像屹立在前方,對于這位被視作祖師爺敬重的大乘修士,秦顧打心眼裡感到好奇。
衆人雙手交疊,在指示下躬身行禮,秦顧畢竟不是書中原住民,趁着其他人都俯首,悄悄看向塑像。
這一眼,他胸腔猛地一震。
修真界不乏雕工精巧之人,無垢仙尊的塑像足有十數米高,面容卻惟妙惟肖,甚是生動。
從塑像來看,無垢仙尊是個青年男子,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在身前結印,長發散下,眼睑低垂,仿佛悲憫衆生。
違和感正來自于這裡。
他身前那隻結印的手,是典型的劍訣,乃進攻招式;而背在身後的手中,更握着一柄長劍,劍已出鞘,幾乎能看到寒光凜冽。
分明臉上是悲天憫人的慈悲神情,周身卻籠罩在無限的殺氣之中。
但也不知是其他人都沒有開小差,還是别的原因,似乎隻有秦顧一人感到不适。
他在心中詢問系統,确認是否是自己産生了錯覺。
系統的回答耐人尋味:
【宿主,殺神也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