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優柔寡斷實在算不上什麼正面評價,而江成喧逝世一十六年,今天卻是秦顧第一次拜祭。
原著裡,原身甚至不知道江成喧的牌位就在飲楓閣中。
“那天在殿上,”就在秦顧躊躇不定的時候,秦如練突然話鋒一轉,“我從你身上看到了你父親的影子。”
秦如練的話語一字一句落了下來,像雨點怕打在心間。
“我意識到,即便你從未見過你的父親,亦無法改變你身上流淌着的血,有一半來自于他。”她說,“但你同時也是我的孩子。”
“眷之,我相信你能走出一條與你父親不一樣的道路。”
秦顧的瞳孔震顫,與此同時,橫秋劍在劍鞘中劇烈顫動、陣陣嗡鳴,其上,繁複的圖案隐隐現出藍色光芒——
胸中情緒翻湧,秦顧猛地伸手握住劍柄,拔劍出鞘!
劍刃每出一寸,藍光便耀眼一分,沉重的劍在他手中卻如魚躍入海,揮舞自如;
秦顧将靈力注入劍中,藍紅二色融合,将暗室照得發亮。
随着光芒大盛,暗室的牆壁不見了,他似乎立于高山之巅,身前有一座巨石,将視野盡數遮擋。
秦顧的手蓦地被人握住,他慌忙回頭,便見一名豐神俊朗的男人正朝自己微笑;
秦顧想到晏白術的評價:“你與你的父親長得很像。”
男人帶着他的手臂動作,手腕翻轉,橫秋劍平掃而出——
藍光如萬頃滄浪,層疊激蕩,浪拍石崖,發出巨大轟鳴;
劍浪卻未停止,眨眼間化為數道,宛若濺起的浪花,猛地震碎巨石!
這是多麼強大的靈息,竟能不費吹灰之力摧毀磐石。
胸中似有所悟,秦顧提劍,又是一劈!
起初,劍氣依舊是湛藍的,但随着劍光劈向地面,湛藍逐漸變化,像被火焰吞沒,最終全部化為赤紅。
地動山搖,地面留下一道極深的溝壑。
秦顧有些氣喘,但橫秋巨大的威力讓他心潮澎湃。
耳畔落入一聲輕笑,他轉眸看去,男人已不知何時收回手,正站在一邊笑吟吟地看着他。
男人的笑容溫柔而欣慰,秦顧瞬間就明白了,緊走兩步向他靠近:“父親!”
江成喧卻後退一步,身形逐漸潰散;
四周逐漸暗下來,江成喧朝某個方位看了一眼。
這一眼滿是深情,還帶着濃濃的歉意。
秦顧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對上秦如練的雙眼。
再一回頭,哪裡還有江成喧的影子,山巒也消失,仿佛大夢一場。
唯有手中紅光灼灼的橫秋劍,無聲地證明着這段短暫的相處是真實的。
秦如練垂眸看向橫秋劍:“它果然認你為主,眷之,從今日起,橫秋劍就屬于你了。”
秦顧的佩劍在與晏白術對戰時被一掌震碎,橫秋劍可謂及時雨。
秦顧點點頭,想了想,将見到江成喧的事如實相告。
秦如練微愣,聽到秦顧描述的山峰景象,眼中神采晦暗:“原來如此...恐怕你父親死時,有一縷神識留在了橫秋劍上,你剛才進入的,是這縷神識構築的領域。滄山之巅的景色如何?”
秦顧答:“很美。”
旋即又思考:一縷神識便能将他拉入領域,江成喧死時,該是什麼修為?
殺害他的那名魔修,又該是怎樣的實力?
橫秋入鞘,秦顧抿了抿唇,下定決心:“母親,父親的神識消散前,一直在看您...他、他是...”
話到嘴邊,秦顧才發現,“愛”之一字,想說出口并不容易。
秦如練笑了笑:“我知道。”
而後走上前,在江成喧的牌位前站定:“今日我看你與季允感情極好,季允即将突破至出竅境,你有空的話,去指導他一二。你回去吧,眷之,好好休養。”
見秦如練提起季允,是為了讓他輔助對方修理,秦顧懸起的心放下了些,他向秦如練抱拳,轉身退了出去。
離開暗室時,他似乎看到秦如練伸出手,輕輕撫摸着牌位上“江成喧”的名字。
他恍然驚覺,這塊牌位,陳舊卻幹淨,不見一點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