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又一次不經意地落在樂儀公主身上,看公主氣鼓鼓的樣子,她應該還沒有消氣吧?
無論是被掌掴的臉上,還是被砸的後背,都還隐隐可感異樣,可見樂儀公主當時是氣極,用了十二分的力。
蕭北陌不懂,既然自己惹樂儀公主不快,公主為何還不離去,要一直委屈地跟在他身後?
他既無潘安面容也無滿腹經綸,比之南都的世家公子,自歎不如。
等吃了苦頭?
淩尚驚訝于蕭北陌的回複,但一想到蕭北陌剛回南都,或許還沒聽過樂儀公主的坊間诨名。
他好意提醒道:“你敢叫這個小祖宗吃苦頭?同僚一場,我可好心提醒你一句,你多盯着樂儀公主一點,要不然,到時候吃苦頭的是誰還不一定呢。”
話落,淩尚還是不太放心。
且不說對方是金尊玉貴的公主殿下,便是尋常夫婦之間鬧個口角,也該男的主動服個軟,說兩句好話,這樣才能琴瑟和鳴、長久和睦嘛。
唉,咱們的蕭統領啊,還是太年輕了,于男女之事上絲毫沒有經驗,早晚是要吃大苦頭的。
蕭北陌多次偷瞄樂儀公主的動作,自然是盡數落入了淩尚的眼底,淩尚哀歎地看着蕭北陌,面露同情。
明明就很在意樂儀公主,偏要刻意疏離,出口的話更是傷人。
死鴨子嘴硬,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心裡都在想些什麼,既然郎有情妾有意,何不好好珍惜?
難道非要等到心灰意冷、無法挽回之後再去悔恨,可那又有什麼用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說幾句軟話,哄哄自己的女人又怎麼了,皆大歡喜不好嗎?
他淩尚就是南都出了名的懼内。
不過,蕭北陌敢對樂儀公主如此态度,倒是讓淩尚另眼相待,至少他與那些個隻知攀附權貴、欺軟怕硬的慫包不同。
撇開公主高貴的身份不說,單就樂儀公主這無雙的美貌和懷玉的才能居然還能讓蕭北陌坐懷不亂,可見蕭北陌的定力與人品。
看在兩人共事多天,自己又虛長蕭北陌幾歲的份上,淩尚繼續好心地跟蕭北陌唠嗑道:“也不知你這小子哪來的福氣,竟能得樂儀公主青昧,公主雖性子嬌縱,卻是才貌俱佳,南都少有人可攀配。如今人家一個養尊處優的公主,瞧上了你,不顧委屈,大膽求愛,成天地圍在你身邊轉,你也不知道讓讓人家。”
“我雖不知你對公主究竟是何想法,你與公主之間又有何争執,但公主的心意卻很明顯,别的不多說,盼你好好珍惜,莫負了真心。”
言之已盡,淩尚拍拍蕭北陌的肩膀:“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忙活了這一天,真是腰酸背痛地不行,我還是早早地回府去休息。你呢,去好好地跟樂儀公主認個錯,早點親自将人送回宮吧。”
說完,淩尚就背着雙手搖頭晃腦地走了,将空間留給這兩個鬧别扭的人解決問題。
唉,該提醒他都提醒過了,希望兩人能有個圓滿吧。
蕭北陌倒是沒有對淩尚的話太過在意,樂儀公主的心意他自然清楚,他也清楚自己對公主亦是心悅喜歡,可若涉及婚配,不是兩廂情願便能事事如意的。
或許是他膽小吧,他擔憂自己位卑低賤,擔不得驸馬之名;他擔憂公主隻是一時興起,兩人終不得長久。
抛卻懸殊的身份,公主如此赤誠真心,他又該如何才對得上?
蕭北陌失神地回憶着自己自認識樂儀公主以來的種種,仿若置身涯中孤石,舉步不得,偏身體兩側還有相反的勁力推搡逼迫着他前行。
一方讓他大膽伸腳,順從心意,否則錯失良緣、悔恨終生;一方勸他慎重,兩人雲泥之别又相處時短,不妨先等等再說。
蕭北陌頓感心煩意燥,沒有注意到自己頭頂,一根沒有固定好的木頭,正逐漸松落,搖搖欲墜。
“蕭北陌……啊……”
就在木塊掉落下來,眼看着就要砸到蕭北陌的頭頂的時候,蕭北陌卻被一股強力推翻在地。
不過一瞬之間,隻見原本應該在遠處的樂儀公主,此刻正被一塊人粗的木頭壓在身下,臉色蒼白、氣息微弱,蕭北陌目眦盡裂。
饒是如此,樂儀公主還是強撐着沉重的眼皮,憑着最後一絲意識向蕭北陌的方向望去。
她看到了蕭北陌平安無事地躺在地上,就在離她不遠的地方,這才安心地緩緩閉上了眼。
幸好他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