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素突然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她了,隻能說:“人有點多,我被綁住的話法力不夠,要解開才可以。”
“那就先王成财一個人好了。”
齊素無語了,這小孩真的沒那麼好騙!
“我給你阿媽送錢的時候,她會拿别的東西和我交換,如果你要把王成财變不見,那你也一樣要和我交換東西。”
“拿什麼換?”
“你手裡的東西。”
徐正良低頭,見自己手裡拿着的正是那串鑰匙,她心裡很糾結,一方面她是真的讨厭王成财很久了,想要他消失是真的,另一方面又怕自己把鑰匙給她了,阿媽回來發現鑰匙不見了會罵她。
糾結了許久,她還是想通了,如果真的能夠把王成财變不見,那以後她阿媽就不會被人說壞話了,這是好事,她阿媽也會高興的。
“好,我跟你換。”
徐正良上前走了幾步,齊素同樣起身靠近,突然從外頭傳來徐心安的聲音喊着:“徐正良!”
一聽見阿媽喊她全名,徐正良就停下腳步站在原地不敢動了,齊素快了一步奪過她手裡的鑰匙,徐心安正好出現在門口,見鑰匙在她手裡,趕緊撲上去搶奪,兩個人掙紮着在地上扭打了起來,最終還是常年被控制飲食嚴重營養不良的齊素敗下陣來,好不容易拿到手的鑰匙又被人給奪了回去。
徐心安氣喘籲籲地起身,往回走時不忘将頭上亂掉的頭發整理好,牽着徐正良的手離開了這裡。
徐正良從來沒見過她阿媽這副狼狽的模樣,原以為自己會被罵一頓,但是徐心安隻是蹲下身子摸摸她的臉叮囑她:“以後不要再偷偷下去了。”
“為什麼?”
她不太懂,但是她能夠感覺到對方想要離開這裡的欲望,就像王成财家裡養着的那群雞,總是喜歡撲騰着翅膀往栅欄外面飛。
“你還小,你不懂。”
“我長大了,劉真她阿媽說她長大了,我和她同歲,所以我也長大了。”徐正良不死心。
徐心安歎了口氣,隻能說:“如果下面的姐姐離開了,我們家就會變得很窮很窮的,這樣阿媽以後就不能買你喜歡的東西給你了。”
徐正良很害怕,比起想讓王成财消失,她更怕自己以後都不能拿到想要的東西。
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徐正良第一次認清了這就是所謂的自私,也明白了自己就是一個自私的人。
但她對得起自己。
從那之後,徐正良便将自私兩個字貫徹到底,她們一起保守了家裡關着财神姐姐的秘密,她阿媽告訴了她詛咒的事情,所以她很小就知道自己能夠活着是用别人的命換來的,但她無所謂,隻要自己能夠活着就好。
後來她阿媽還是死了,在她十六歲的時候,聽說是到外頭去給她買生日禮物時,在回來的路上被車給撞死了,沒有人知道兇手是誰。
她阿媽死了之後,大家都說一定要把她阿媽埋在後山那裡,不然整個村子都會遭來厄運,她知道如果不答應的話,自己就會有麻煩,為了避開麻煩,她表面上全答應了下來,然後又半夜偷偷帶着鐵鍬去把阿媽的墳給挖開,把她阿媽背了回家,埋在了自家院子裡。
因為她不習慣沒有阿媽在的日子,所以把阿媽埋在院子裡的話,自己就不會覺得孤單,如果阿媽想她了,也不用走很遠的路才能回家看她。
她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對着院子的方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阿媽,你今天會來找我嗎?”
後來,齊素就成了她阿媽的替身,自己無聊了就去找她聊天,也會想辦法讓她一個人在地下室裡不那麼無聊,替她改造了房間讓她住得更舒服一些,會替她買有興趣的書,遠遠地坐着陪她雕木雕,會在她問起那個叫許芳舒的人時,去外面找人打聽了然後告訴她對方的近況。
她願意滿足齊素的一切要求,卻唯獨不能放她離開。
她一直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像現在這樣永遠安逸,但是一個叫做許佑祺的第三者橫插一腳捅破了這個秘密,讓她莫名冒出了過去不曾有過的想法,于是她便有了思考。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把齊素關在了地下室,是自己在支配她,卻不曾想過,其實自己也同樣被她給禁锢了,隻要齊素還在地下室一天,她就不能夠離開。
但是齊素的年齡和自己差了太多,她看起來也快死了,沒辦法再繼續陪自己很多年,她需要找到新的樂趣,當她第一次冒出想要離開這裡的想法時,恰好就有人給她提供了契機。
徐正良哼哧哼哧地拎着油桶,把食用油都潑在了水神廟各處,包括裡頭的水神雕像,潑完幾大桶食用油,她掏出了火柴擦亮,毫不猶豫地扔進了油裡,橘色的火焰沿着油迹蔓延焚燒,水神廟很快便陷入了火海。
看着水神廟在燃燒,她覺得自己心裡梗着的一口氣消失了,但還不夠,于是拎起鐵鎬一下又一下地砸爛了院子裡的水缸,水缸裡的水流得到處都是,随着水流一起掉出來的還有無數個小木盒。
“去你的……都去你的……”
随手撿起那些用紅繩系着的木盒,她全扔進了火裡,看着自己破壞的一切,她覺得自己心裡更爽了,身子興奮得開始發抖,又發瘋了一樣繼續砸缸。
住在附近的居民聽見動靜跑出來,看見徐正良在發瘋,她手裡還拿着鐵鎬,也不敢進去逮她,隻敢在外頭大喊大叫。
“徐正良你瘋了——”
“快停下來——”
“快來人救火——”
徐正良離大火很近,她身上的毛發因為火焰的高溫而卷曲,但她絲毫不覺得熱也不覺得痛,隻是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這麼恣意這麼放肆過,她現在隻覺得爽,爽到控制不住地發笑、狂笑……
“你爹的,這錢是真好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