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經過财神廟時,她下意識放慢了自行車的速度,然後在門口停了下來,現在廟裡空蕩蕩的,不複早晨的景象,抿着唇想了一下,她将自行車停在了邊上,走進了廟裡。
徑直來到神像前,周續盯着香爐裡被插得滿滿當當的香枝,突然就在心裡想,那麼多人來求财,真的靈驗嗎?她本身并不是很相信這些東西,但當拜神成了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那麼她試一下也不是不行。
左右張望,她看見一個盤着發髻的老人家角落的桌子後方,于是便問:“奶奶,這裡點香要錢嗎?
老人家搖搖頭,說:“點香不用錢,但是你可以意思意思投個香油錢。”
“那如果我不投香油錢,還可以點香嗎?”
“不投錢,也可以點,點香不要錢的。”
周續想了一下,别人點香會投香油錢,那許下的願望實現了沒有,如果沒能夠實現發财夢,那她一個連香油錢都不舍得投還妄想着發财的人,又憑什麼呢?
“不好意思。”
周續轉身剛準備要走,卻被老人家叫住了。
“今天是大年初五,大家都在迎财神,你不拜一個嗎?”
“不了,如果那麼容易就發财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窮人了。”
老人家可能是被周續的發言給逗笑了,于是又問:“我會算命,你要不要算一個,我可以幫你看看你這輩子有沒有财運。”
“要錢嗎?”
“免費。”
于是周續坐下,老人家讨要了她的生辰八字,又看了手相,才說:“你命格好,是很少見的福命。”
“福命?”周續差點就把詐騙兩個字說出口了,但是看在對方年紀大的份上,她也是選擇尊重,隻是說:“你說我命好,可是我覺得我過得挺苦的,我媽快死了我卻連醫藥費都湊不齊,這樣能是條好命嗎?”
老人家聽了也沒覺得被冒犯,隻是淡定地解釋:“我說你命好,那就隻是你的命好,和你身邊的人沒有任何關系。”
周續聽不懂。
“人生而有命,每個人的命從出生時就已經注定好了,你這輩子能獲得多少,擁有多少,都是沒有辦法改變的,然後命與命相互糾纏造成千百個樣的因果,那就是運,這兩樣東西相加,就組成了一個人的命運。”
“你的命和你媽媽的命沒有任何關系,她現在遭病痛折磨,這也是她出生時就已經注定好的,沒有辦法改變,你現在過得很苦,這正是因為你們兩條命相互糾纏造成的結果。”
“所以你的意思是,等我媽死了,我就會過得很好的意思嗎?”
“如果你永遠都是一個人,那你确實會過得很好,但是人這一輩子,不就是永遠都在和别人糾纏不清嗎?你有親人、有愛人、也有朋友,人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避開這些的,沒有人是永遠孤獨的。”
周續覺得,從客觀角度來說,對方說得也挺有道理的,隻是她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從來都不信這些,她可以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外星文明,但是卻不相信有鬼神,如果一個人的命從出生起就已經注定的話,那麼努力這個詞就顯得很可笑,更是沒有存在的必要。
看出了周續的想法,老人家也沒再繼續解釋什麼,隻是最後說了句:“你以後會懂的。”
财神廟的小插曲至此告一段落,直到三天後,當周續結束夜班工作回到家時,見到家門口停了一輛車,一個紮着低馬尾的女人背靠車門雙手插兜,再瞧見自己的那一刻便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她問:“請問你就是周續嗎?”
周續起初有些警戒,不過見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場也不像個壞人,五官溫婉,車是名貴車,身上的衣着看着布料很好,應該也不便宜,不像是會幹小偷小搶的人,而那種幹高級壞事的人,估計也是看不上自己的。
把自行車停好,她問:“你是誰,找我有事?”
女人把手從大衣口袋裡抽出來,放在身邊朝周續彎腰鞠躬,然後才自我介紹說:“你好,我叫許湘芸,來自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