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祺拉開背包,打開糯米袋子抓了一把分别放進了身上的幾個口袋裡,然後又拿出符紙往口袋裡塞了幾張,把匕首掏出來以備不時之需,最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高清玫沒有再發來任何消息,她深吸一口氣朝洞裡走去。
越往裡走,腳步聲的回響越大,總讓她覺得除了自己,還有另外一個人在某處跟随着她,察覺到自己花費太多時間疑神疑鬼了,于是加快腳步朝木棺走去。
在棺身周圍檢查了一遍,找到了繩結的所在,她廢了好大勁都沒能解開,指尖都痛麻了,氣得她小刀一剌把繩結給割開了,夾在腋下的手電随着她的動作不住搖晃,詭異的山洞要變成夜店隻差一首搖頭晃腦的嗨歌。
松了紅帶子,許佑祺試圖去打開棺蓋,發現打不開,棺蓋和棺身緊密地貼合在了一起,她把匕首插進縫隙裡,把一整圈的縫隙都劃了一遍,再一次打開時,棺蓋便被擡起了幾分。
棺蓋不輕,她隻能小心翼翼地移開些許,隻要有個縫隙能看看裡面就行,免得掉地上了自己一個人擡不起來蓋不回去。
剛一打開就有股惡臭撲鼻而來,許佑祺勉強忍住才沒把棺蓋給掀飛了,往棺材内部打手電,雖然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等到她親眼所見,還是被吓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穩住了心态,她再一次往裡看。
棺材裡躺了一個人,正确來說是一具屍體,屍體身上穿着黑色長袍,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方,右手戴了一串暗紅色珠子的手鍊,它的腦袋被人用巴掌寬的紅布帶纏了厚厚一圈,顯得它的腦袋比普通人還大了一些,除此之外還有一雙外露的腳踝同樣被纏上,興許是屍體白骨化的關系,原來纏得好好的紅布帶現在倒是稀稀落落的,露出裡邊的森森白骨。
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會葬在這裡?頭和腳又為什麼用紅布帶給纏上?
許佑祺想不明白,隻能先掏出手機把屍骨的樣貌給拍了下來,又仔仔細細地掃了一遍木棺内部,确認真的沒有任何東西之後,這才重新把棺蓋合上,然後扯着紅帶子依樣畫葫蘆地給棺身纏了一圈,雖然無法百分百還原,但高低也有個八十分像。
臨走前許佑祺拜了兩拜,就當作是為自己開棺冒犯賠罪了。
一路下山,許佑祺首先去了賈卉鳳那裡,把拍到的照片拿給她看。
賈卉鳳一得知要看照片,便掏出了自己的老花眼鏡給戴上,舉着手機看了好一會兒,才說:“這個人我見過。”
“嗯?”許佑祺瞪大了雙眼,“你怎麼認出來的?”
賈卉鳳從老舊的記憶裡翻了翻,終于是翻出了曾有過一面之緣的人,“那是在碗口村被水淹了之後,我們所有人都因為詛咒被困在這裡出不去,師傅說她得出去探路,看看界限在哪裡好想辦法破解,就留我一個人在家。”
“然後大半夜的突然有人拍門,我還想說是誰呢,隔着窗戶去看,一個男人滿頭滿臉的血,門牙都缺了,在外頭哭着求我救她,我也不認識他就沒開門,沒過多久就有一大群人跑來把他給抓走了,當時村長說他們抓的這個人是奸夫。”
“我當時一聽是奸夫,也沒好意思再多問,不過後來就再也沒見過他了,當時他來找我時,身上穿的就是和這件差不多的衣服。”
許佑祺想了想,單憑一件衣服也沒辦法确認這具屍體就是當年的那個男人,她低頭翻了一遍自己拍過的照片,翻到了一張近身特寫,拍到了手骨上挂着的那串紅珠子手鍊。
“那你有沒有注意到,他的手上戴着手鍊。”
把手鍊的照片遞給她,賈卉鳳也隻是搖搖頭,說:“當時大半夜的,我都快吓死了,哪能注意那麼多,不過這種用紅布綁頭綁腳的方式,我聽我師傅說過是會讓死者不得超生的。”
“怎麼說?”
“喜事用紅是辟邪,是為了阻止髒東西從外部入侵,但喪事用紅那就是束縛,是阻止髒東西跑到外面去為禍。”賈卉鳳說得口渴了,給自個兒倒了杯水,又朝許佑祺舉了空杯,見對方搖頭才放下,繼續說:“人在肉身死亡之後,靈魂便會離開軀體進入輪回,一般上都是從頭或者腳走,但是這個人被人用紅布綁了頭腳,所以他的靈魂就會被束縛住,永遠不能離開。”
許佑祺聽明白了,賈卉鳳說了這麼些,其實也算講明了,死去的這個人生前一定遭人厭惡,所以才會在死後被人以這種方法報複,并且還不是一般的仇怨,不然村裡人即便是再如何懼怕秘密被曝光,也沒有把所有人的靈魂都困住,而是隻用蒙眼割舌的方法剝奪了靈魂的表達能力。
離開了賈卉鳳那裡,許佑祺直奔徐正良家,宴席已經結束有段時間了,現在大夥兒都在搞遊行,許佑祺根本沒有興緻去看,尤其是在知道其實是祭鬼之後。
抵達目的地,許佑祺本以為替她開門的會是張檸,畢竟她不能見人,隻能一直躲在家裡,但沒想到門後露出來的臉卻是徐正良。
“你不去參加遊行?”
“參加個屁,拜的啥玩意兒,又不是真神。”徐正良哼一聲,側過身子讓了道。
許佑祺想想也是,自從知道水神的真身其實是惡鬼之後,大家多多少少也會有些膈應,高清玫不拜水神,所以不參加也無所謂,徐正良在大家夥心目中一直都是八卦和瘋癫反複橫跳的性格,所以她即便不按常理出牌也很合理,隻有劉真硬着頭皮參與了全程,畢竟劉書好的命暫時還被拿捏着,她不得不這麼做。
進屋之後直奔地下室,齊素正坐在書桌前,桌上堆了滿滿當當的書籍,她翻閱着其中一本,專注得壓根沒發現有人來了。
徐正良厚着臉皮跟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齊素的床上,聽見床架聲響的齊素轉頭皺眉,隻見她又假裝若無其事地伸了個懶腰,然後起身,晃悠到了書架前。
“我去洞裡開過棺了,這是棺木裡的人。”
許佑祺一點也不想浪費時間寒暄,直接把手機遞了過去。
齊素隻看一眼便非常笃定地說:“這具屍骨,是吉祥大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