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素故意挪了一下位置,往她那裡更靠近了一些,許芳舒快速夾起雞蛋塞進嘴裡,雞蛋個頭大,她感覺自己舌頭都擺不對了,隻能含糊不清地說了句:“我吃掉了哦!”
“哦?我看還有個大雞腿呢,看着也挺香的。”
就這樣,在齊素的哄騙下,許芳舒把盒飯裡的食物都吃了個精光。
齊素笑吟吟地盯着她吃空了盒飯,然後才低頭看向自己一動不動的食物,用筷子把自己的那顆雞蛋掰開兩半,一半放到了她的空盒裡。
“你不吃嗎?”許芳舒咽下最後一口,她分明已經吃飽了,但是看着那半顆雞蛋又覺得自己胃裡還有點空。
“吃不完,你幫我吃,吃飽了晚上保護我。”
晚上下起了大雨,伴随着雷聲,不安的心情達到了頂峰,許芳舒聽齊素的話躲在上鋪,她床上擺了好幾本齊素的書,想着要是齊素在下方有危險了,自己還能把書本砸對方腦門上幫個小忙。
遠處隐隐約約傳來謹慎的腳步聲,齊素仔細聽着,分辨出對方約莫有三四個人的樣子,和下午撞見的人數相對應,看來是他們沒錯了。
隔壁包間傳來開門的動靜,但是雨聲再加上雷聲,她聽不清隔壁發生了什麼,沒過多久腳步聲又響了起來,這一回對方停在了自己的包間門口,有人嘗試着拉門,但是門沒開。
齊素用腳頂着門闆,但她也知道根本頂不住,因為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更何況人的體能是有限的,如果對方硬闖,那麼這道門失守也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有個尖細的男聲悄聲說了句:“老大,門打不開。”
齊素聽見外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從門縫裡插進來一把刀,刀子往下用力一拉,原來系着門闩的繩子斷了,齊素索性松腳,任由門闆滑開。
外頭一聲驚雷,雷光從窗戶照了進來,映出了門外幾人的身影。
為首的男人一看包廂裡隻是個女人,對方直挺挺地站着直面她們,他戲虐般地笑了一下,語帶嘲諷問:“你怎麼不再多擋一下?”
下一秒,齊素從後腰處掏出來一柄手槍,銀白色的槍身,握把的位置是褐色的,上頭刻了個蛇形圖案,像個英文字母的S。
“不想死就走。”齊素語氣生冷,她瞪着為首的強盜男,眼神算不上狠戾,但是帶着蔑視。
“你一個女人,用這破玩具就想吓唬吓唬我嗎?”強盜男往包廂裡邁了一步,他身後的跟班們同樣跟随他的動作将出口擋了個嚴實。
齊素沒有怯步,她往前走了一步,直直地将槍口抵在了對方的額頭中間,威脅道:“你可以給你的小弟們做個示範,看看這把槍到底是不是真的?”說完她拇指一動,手槍發出咯哒一聲。
這回強盜男是真的有點露怯了,因為抵在額頭上的槍口冰冰涼涼的,再加上那聲壓擊錘的聲音,都讓他覺得過于熟悉。
“史密夫韋森M57左輪手槍,點41瑪格南子彈,滿彈六發,你們四個人,一人喂一顆也夠了。”
強盜男發出一聲嗤笑,随即他擡手示意身後的人退下,自己也往後退了一步,說:“我們可以不進去,但是你也别出來。”
“出去,把門帶上。”
對方幾人都退了出去,包廂門被輕輕地帶上了。
齊素重新把門闩用繩子給系上,然後才坐下來松了口氣。
藏在上鋪的許芳舒爬了下來,坐在下鋪的床邊盯着齊素手裡的槍,說:“素,教我開槍好不好?”
“你要學開槍做什麼?”
“學了我也去搞一把防身,下回要是再遇上,我就可以站在你前面了。”
“那等下回,有空我教你。”齊素起身把上鋪的書本都收走,說:“睡吧,他們不會再來了。”
“那你呢?”
“我守夜,以防萬一。”
“我是困了,那我睡三個小時,你等下記得叫醒我,我來替你。”
“好。”
許芳舒睡了一夜,醒來時天光大亮,齊素還坐在床上看書。
“你怎麼不叫醒我呀?”許芳舒氣鼓鼓地爬下床,接過齊素給她遞的水杯喝了幾大口。
“叫不醒呢,睡得跟小豬崽一樣。”齊素把書合上,一夜沒睡,她的眼皮底下出現了一層淺淺的黑眼圈。
“還有多久到站?”許芳舒揉着眼睛,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三個小時吧。”
“那你趁現在休息一會兒,到站我叫你。”
“好。”
齊素睡下了,許芳舒便學着她的姿勢坐在床邊看書,但是她生性不愛讀書,那些書沒看兩頁就讓她犯困,幾個字扭曲成小蟲鑽進她的腦子裡讓她覺得渾身難受,她索性合上了書,就盯着齊素的臉看,看久了便忍不住替她把散落的碎發撥弄好。
齊素睡覺沒聲,走路也沒聲,還不怎麼愛說話,她整個人安靜得像是不存在一樣,許芳舒有時候覺得她像個鬼魂,漫無目的地飄蕩在這個人世間,等什麼時候時間到了,她就離開了。
她對所有人都是淡淡的,但是許芳舒總覺得齊素對她和旁人不一樣,她會為了讓她知曉她的來到而故意發出腳步聲,即便齊素并不擅長聊天,她也會想盡辦法和她搭話,還會逗她玩開她玩笑。
她很享受和齊素在一起的時間,因為她們見面的次數并不多,有時候一兩個月都見不上一面,最長的時候是長達半年齊素都沒有任何消息,知道她家住在清連,派人上門去也隻能得到一個人不在家的回複,每回她都隻能等齊素主動來找,有時候好不容易見上一面又見她身上有傷,問了許多次都被她含糊帶過。
所以齊素對她而言是個謎一樣的人物,許芳舒有時候也在想,就這樣隔着一層紗去看她其實也好,因為神秘的總是最能吸引人。
就在這個時間點,她們的旅程才剛剛開始,她卻已經忍不住在想,下一次見面會是什麼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