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祺沉默着,她實在是不想答應她。
“許佑祺……”
“周續。”
許佑祺打斷她。
“首先,你覺得在隻剩下我一個人的情況下,我能夠獨自破解掉詛咒嗎?”
周續清楚,許佑祺有可能辦不到,因為在下一次面臨危險的時候,她失去了一個能夠保護她的人。
“你看,你自己也很清楚不是嗎,在沒有你的情況下,我沒辦法自己一個人去完成那麼艱難的事情,所以我需要你。”
周續沉默不語,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但是心裡有什麼東西在鼓動,像蟲子一樣在她體内千絲萬縷地穿了孔,然後鑽進了心髒裡。
隻因為一句“我需要你”。
“第二,就算我真的成功破解了詛咒,你覺得我會開心嗎?”
成功與神對抗破解掉詛咒,獲得漫長的新生,這放在任何人身上那都是半夜睡着都會忍不住笑醒的天大的幸事,但是她不會。
“因為你不在了,所以我會痛苦一輩子,既過得不開心,也不能夠一了百了,我的命是用你的命換來的,所以我不能随意踐踏,我會永遠地後悔,後悔今天晚上為什麼沒有選擇你。”
“其實我已經在後悔了,後悔把你帶來這,所以你能不能不要告訴我應該怎麼做,我現在唯一想做的隻有救你,至于我這條命,能救便救,救不了也就算了,我不希望你因我而死,至少你得活着,我也想墳墓前能擺上一朵你送的鮮花。”
多少次周續也曾經想過,等到自己有一天死了,墳前會有一個人捧着一束花傷心地哀悼自己,自己的身影會永遠活在對方的記憶裡,隻是這樣的想象着,卻從來沒想過能成為現實,因為她的生命有限,可能等不到這個人出現。
但此時此刻,她卻希望許佑祺能成為這個人。
她淺淺地咽了口唾沫,試探着問:“百合花,可以嗎?”
“可以,最好是白色的。”
“好。”
這會周續是真的閉上了眼睛,許佑祺知道她在休息,她換了一盆幹淨的水,開始擦拭她受傷的手,五根手指都有刀傷,明顯是拿刀時造成的,但好在傷口不算太深,隻是短期内都不能用了。
“疼嗎?”
“疼麻了。”
“那就好。”
疼麻了也是麻了,至少不痛了。
回到旅店之後,她們就有了藥品,許佑祺簡單地幫她上了藥,然後用繃帶把她的手纏成了一坨。
等了半個小時,高清玫終于帶着那位裁縫大師趕到。
裁縫大師名叫賈卉鳳,高清玫簡單介紹了一下雙方名字,許佑祺把椅子讓給了這位七十多歲的高齡裁縫。
在賈卉鳳的指示下,許佑祺把覆蓋傷口的毛巾挪開,讓賈卉鳳看清傷口原貌。
“你感覺怎麼樣?”賈卉鳳問周續。
周續如實回答:“髒器沒有受損,就是傷口有點深。”
“我看也是,我以前也在别的老中醫那裡學過點皮毛,你們也别太擔心,這傷口隻要縫起來不讓它開裂,慢慢地就會自己好,人的生命力還是要比想象中更強大一點的。”
老人家說話語速慢,許佑祺聽得都有些着急了。
“用什麼縫?沒有麻醉會疼死的吧?”
“沒事,我帶了點自制的草藥,有麻醉功效,還帶了魚鈎和線,簡單也能縫。”
許佑祺用充滿憂慮的眼神看了眼周續,雖然一開始是她決定讓這位裁縫大師來救場的,但是現在一看真的要用魚鈎來縫,她又有點操心到底行不行了,不過看周續一臉淡定的表情,她可能一點都不關心,隻要結果是能縫起來就行。
果然人在面臨絕境的情況下,除了不死,什麼都能夠接受。
“玫,這些都拿去煮一煮,我先給她敷點草藥。”賈卉鳳掏出了一個塑料袋,裡面裝了一團線和魚鈎。
高清玫拿了房間裡的熱水壺,開始插電燒水。
賈卉鳳從環保袋裡掏出了一個透明玻璃罐子,像平常人家用來腌制食物的那種,罐子上還貼着标簽,寫着“玉門特産百年老店吉豐鹹水梅”,配色是紅色和黃色,有個卡通人物的老太婆捏着鹹水梅笑嘻嘻的,“沒牙也要吃”是這家店的口号。
罐子打開,一股濃烈的草味頓時充斥在房間裡。
“時間太趕我現拔現搗的,效果可能不是那麼好,但是多少能麻點,你幫我把它敷在傷口周圍,注意别弄傷口裡去了。”
高清玫邊盯着燒水壺邊說:“我搞的。”
許佑祺才不管她們怎麼分工的,她拿了湯匙從裡頭舀了一小勺滴着綠水的爛草出來,看着有點像牛癟,内心的懷疑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
見她有些猶豫,周續說了句:“敷,沒事。”
許佑祺手上有點抖,小心翼翼把爛草鋪在傷口周圍,怕麻得不夠還拼命往外鋪擴大麻醉範圍,血液混着草汁從腰側滴落,變成了詭異的屎黃色。
眼看十五分鐘到了,賈卉鳳說了一句:“可以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