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燒東西很可疑。”
還沒等許佑祺指示,周續已經從角落裡撿了個小樹枝,過來就翻攪着鐵桶裡的灰燼,這麼一翻攪,原來快要熄滅的火星子遇到了氧氣又開始起火燃燒,将剩下沒來得及燒毀的東西點燃。
周續見有個燒了一半的東西,迅速把手伸進去捏着就抽了出來扔在地上,踩熄了剛燃起不到兩秒的火焰。
“你鐵手無情啊!”許佑祺驚呆了。
這周續,是有點不怕火的功夫在身上的。
下一秒周續盯着自己的手指頭看,指尖傳來灼燒般的痛感,她被燙到了,用力甩了兩下試圖把痛感甩走,發現沒有用之後隻能無奈放棄,撿起了那件沒燒完的物品。
那是一張身份證,被燒毀了大半隻剩下半張人臉照片,許佑祺掏出手機打燈,兩個人才認出來證件照裡的人,是前兩天看見的那個女遊客。
“怎麼回事?她的身份證為什麼在這?”許佑祺腦子裡有個想法,但是她覺得很恐怖,以至于她不敢說,怕說出來就變成了真的。
“她可能已經出事了。”捏着身份證,周續瞥了一眼旅店的方向。
鐵桶裡的灰燼不少,證明燒毀的東西數量很多,應該是行李,再加上是在旅店裡燒毀的,那麼事實就已經很明顯了,這件事隻能是劉真做的,她總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參與這些陰謀詭計。
“這裡的人都有問題,都是一夥的。”
許佑祺知道,這件事她們沒辦法報警,因為不僅沒用,還可能導緻她們被盯上。
但如果,這個女人她還活着呢?
“許佑祺,現在這女人行蹤不明,不管她是活着還是死了,我們都不可能找到她,懂嗎?”
周續說得沒錯,但是許佑祺的内心還是很不安,如果現在什麼都不做的話,總覺得自己也變成了共犯。
看出了許佑祺的糾結,周續擔心她們兩人在這裡繼續呆着可能會被人發現,于是便牽着她先回了房間。
門一關,周續就把人壓着坐在椅子上開始勸導。
“我們外地人對當地人來說,值得圖謀的隻有一條命,所以如果那女人還活着,就暫時還不會有危險,這裡的人肯定會留着她,等到了需要的時候再用她來換命,但如果那女人已經死了,那麼我們就算再努力也沒用,找到的也隻有屍體,而這件事我們隻能等到詛咒解除了再做。”
“你隻能先救自己,在保證自己已經安全的情況下才能夠救别人,知道嗎?”
周續說這些話的時候,内心也同樣掙紮,但她和許佑祺不一樣的是,她很明确地知道當下最優先等級要完成的目标是什麼,不會因為突發事件就臨時改變軌道。
“周續。”
“嗯?”
“我是一個好人,對嗎?”
“嗯,你是一個好人。”
許佑祺歎了口氣,或許這就是她長大後需要面臨的困境,在某些時刻做出艱難的抉擇并且放棄。
雖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但許佑祺晚上還是輾轉反側睡不着,反倒是周續,絲毫不受影響,睡得還挺香。
今天的窗簾拉得很嚴實,外頭的月光透不進來一點,但許佑祺還是适應了黑暗,在黑暗中她側躺着正好面對隔壁床,周續同樣側躺着,壓着的那隻右手還搭在床緣外攤開吊着,她的五官輪廓在暗黑中依舊清晰,或許是因為她早就看習慣了,即便是失去視力也能夠記得,她平穩的呼吸聲像催眠曲一樣,讓人聽着聽着就有了倦意。
她臨睡前的最後,還是學着她的動作偷偷地用小指勾搭了她的食指,感受着指尖傳來屬于周續的體溫,她滿意地閉上了雙眼。
半夜,許佑祺很突然地就醒了,沒有做噩夢,也沒有外來幹擾,她猛地睜開了雙眼,腦子裡也異常清醒,當她還在想着自己為什麼醒來的時候,外頭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哒…哒…哒……像是人的腳步聲從遠處走來。
旅店的隔音雖然算不上頂好,但是也沒有差到在距離那麼遠的時候就能夠聽見聲響,更何況那人都還沒走到她們的門口。
依舊是很有規律的哒哒聲,許佑祺親耳聽見那人走到了自己的房間門口,直到對方停下,她才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原來門縫底下會透進來的外頭走廊燈光,此時卻是一片漆黑。
走廊燈不知道什麼時候滅了。
那人在門口站了許久,久到許佑祺腦子裡開始不受控制地想象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她想象外面的人可能是劉真,知道她們發現了自己的秘密,所以現在要準備開門進來把她們滅口。
但是她沒聽見任何掏出鑰匙甚至是插鎖的聲音,上鎖的門就這樣發出咿呀一聲打開了,伴随而來的是詭異的濕氣和腐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