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修看着金靈将劍弄幹淨後,慢悠悠的去一旁泡茶,不禁問:“姐……姐姐,我們不走麼?”
“他們興許在追我來的路上,報信回去過,萬一再來人……”
“再來就再殺,你傷不能颠簸。”
金靈言罷,抿了口茶,才看向他問:“追殺你的都是什麼人。”
裴修品着她話,片刻後輕聲道:“冼江門的人。”
金靈輕嗤一聲:“聽說過,一個不入流的小門派,難怪招式雜亂無一統。”
裴修一時沉默,冼江門在江州這邊,門衆上百,小有名氣,但在她眼裡卻是不入流的存在,可見她來曆,絕非等閑處。
他心中思緒回繞,見她在那邊喝茶,似乎并無再繼續問下去的意思,遂暗暗斂下了眸。
她願意幫他殺人,卻不過多探問他的私事。
即便如今名義上,他是她的人,但她似乎也并無多管他閑事的意思。
片刻後,金靈将茶盞放在床邊的舊木桌上,同他道:“我出去挖個坑,清理掉他們的痕迹,以免吓到這附近上山來的獵戶,你躺着休息吧。”
裴修面有愧色,語聲帶着虛弱:“辛苦姐姐了。”
金靈卻挑眉一笑,三分肆意:“那你便記着姐姐我今日辛苦,待來日傷好,加倍回報我便是。”
裴修聞她語中意,耳畔微熱的斂下雙眸,輕嗯了一聲,“好。”
-
山中輕風拂過,日光餘晖緩落。
金靈将那幾人處理好,清理了附近遺落的血迹,又去山林間捉了今日晚餐,回草屋路上天色已将黑。
直至回到草屋不遠處,她看着那扇合起的破落木門,眼眸微眯了眯,猜他興許已經走了。
但至屋門前,聽見裡頭平穩清淺的呼吸聲時,她又勾唇輕笑。
推開木門,她點亮屋中燈火,看着他迷蒙睜眼,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心情不錯的問他:“傷還疼的厲害嗎?”
裴修的确睡熟了,一來的确虛弱疲憊,二來,因她強的令他安心。
他混沌片刻,點了點頭,嗓音略有些啞:“好多了。”
言罷,他折起身子飲了口水,放茶盞時看着自己的未着衣衫的上身,和扔在地上的髒衣,手輕攥了攥被角,問金靈:“姐姐,你這兒可有多餘的衣衫?”
“沒有。”金靈正用他的劍,将捉來的野雞削成幾半扔進瓦罐裡,弄完後從角落的破缸中抓了一把米丢進瓦罐,這才看向他,“屋右不遠有處山泉,你去洗洗吧,衣裳明早就能幹了。”
“好。”
裴修掀被下床,拾起髒衣出門。
春夜微涼,他借着夜色微光去尋山泉,回想着那草屋中一切。
熏黑的瓦罐,破缸裡的米糧,還有茶具和茶葉……這一切很明顯,她應該在這裡住了好些天了。
可她這麼厲害,為何要住在這山中破屋裡?
是躲避什麼,還是……
泉聲叮咚,涼意更甚,他将衣裳洗過準備回去時,忽然想到那草屋中,僅有的一張小床,眸光微閃了一瞬。
今夜若無意外,應是得同她……同床而眠。
他想着,低眸掃過自己一身,而後轉身,從上到下避過傷口,細細的清洗了一遍。
待他回到草屋,夜色已然落定。
瓦罐中的雞湯粥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熱氣,金靈懶洋洋的靠在屋中的破椅子中,見他回來,眸光在燭影搖晃中,上下打量他一番後,低聲一笑。
裴修聽見這一聲笑,即便她半個字未言,也覺出了其中意思,瞬時頭皮一麻,耳廓一燙,不好意思的斂下了眸子,身子更是微微側了下,意圖想躲她目光,卻又在下一刻停住,似乎認命自己此刻無處可躲。
金靈看着他這幅羞澀的要死的純情模樣,禁不住沖他勾勾指尖,繼續逗他道:“不冷麼,坐過來。”
裴修坐在她身側,目光掠過她整齊的衣裳,總覺得有些羞恥。
而他因羞澀而微微低頭的樣子,在金靈看來,卻是十分乖順可愛。
她擡手撫了下他手臂,瞬間感覺到他身子一顫,不禁挑眉:“冷?”
裴修搖頭,隻覺得手臂被她碰過的地方開始發燙,“不是……”
金靈笑,“那你抖什麼?”
裴修有些受不住,轉過眸光緩緩看向她,似有些讨饒意味,輕聲道:“很癢……”
金靈笑開了,笑了一會兒後,搖頭輕啧了聲,收回手放過了他:“真不禁碰。”
裴修臉熱的低下頭,握了握被她碰過的發燙肌膚,蘊蘊含光的雙眸看着冒熱氣的瓦罐,岔開話題道:“粥快好了。”
金靈閉眼靠在那兒,輕嗯了一聲,“一會兒你多吃些。”
裴修聞言,轉眸看向她清麗閑适的側顔,唇角微彎:“謝謝姐姐。”
-
兩人将簡單的雞湯粥用完,裴修自覺的去收拾清洗,金靈則躍上樹冠,留意着周邊動靜,确定暫時沒有異動後,獨自去了山泉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