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風中飛揚的長發,唐稞栗幾步挨上前方的張程爻,疑惑地質問他。
“渺渺的死亡地。不是昨晚就說好來這裡?”張程爻沙啞的聲音隐沒進傾瀉的水聲。
渾身的寒意,不知道是氣溫驟降,還是心情跌落谷底?
他們跨過警方的警戒線,進入高大建築。
周渺感到頭頂有旗幟,在大風的玩弄下弱小地顫抖,隆隆的噪音。她也跟着爬入高大建築。
這建築好像一個放大了幾倍的涼亭,亭下團團繞的許多座位。“哈哈哈……老王。”“孫姐,抱孫女呢!”“……”周渺仿佛看見了一幕幕人歡聲笑語的乘涼畫面。
可眼前,荒涼、空洞,唯有耳後如瀑布般的傾瀉水流聲。
一切不那麼真實,宛如掉入一個虛假卻又符合思維邏輯的世界。
“渺渺……為什麼要這裡自殺?”唐稞栗的話飄渺地斷斷續續傳進周渺耳朵。
渺渺、為什麼、殺?為什麼殺渺渺?
她重新把字組了起來。
【對啊,所以我的死因究竟是什麼呢?】
“站住周渺!你以為你逃得掉嗎?”【哪裡來的聲音?!】
“怎麼?都臨死了還想着他們會來救你?”對面那人似乎輕笑了一聲。她感受到自己害怕地縮在角落,淚流滿面地不斷……做着求饒的手勢?
她看到那人舉起一把斧頭。
銀光——反射了亭上漏入的一束金光。這道光下,是瑟瑟發抖的羔羊周渺。
“嗚嗚嗚,嗚嗚嗚……”周渺無能地哭泣着,吐字含糊不清,“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
她鐵青的臉色,被動接受着這段似溯回的畫面,努力調用自身感官,想識别出對面那人的樣貌。
“張程爻!”三個字如同思想入侵。
她晃醒混沌的腦子,畫面一點點清晰。
【張程爻,果然是你。】雖然臉龐一直虛影,但是這副身材她是再清楚不過,熟悉到身上每一寸都能閉眼描摹出。
【親密關系裡,真的沒有可靠的信任嗎?】
【是不是我,是不是當初的周渺發現了他的出軌事實?】
周渺全身的血凝固住了,氣溫跌破冰點,慢慢地爬出了高大建築。
一步、兩步、三步,再一步就是洶湧的水流,觸角探入其中,陡然感受最赤裸的寒冷。【忘記了,小強的神經比人類敏感得多。】
【我才不會尋死。我怎麼可能以這小強的模樣死亡,這也太晦氣了。】
“如果我知道的話,何必還來尋找呢?”張程爻回神,保持着背對姿勢,晦澀地回答唐稞栗的問題。
太陽突然熾熱。頭頂上的涼亭,無意穿過一束筆直的金光,打在蹲地彎腰的張程爻後背。
濕漉漉的背,一塊一塊斑記。
唐稞栗在另一邊自顧自地認真尋找,完全沉浸。
沒看到,靠得越來越近的張程爻。
帶着一副醜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