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悅玥咬唇答應:“嗯。”
“呂悅玥。”她倆一前一後,保持忽遠忽近的距離,“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結束了?”
尋常一句詢問,卻引發了下一時分的異變,隐藏在霧中,庚西西并不知。
“你,你為什麼這麼問?”呂悅玥不敢看她。
她們的話被濃霧稀釋,化入每一粒水分子,透進霧下所有NPC體内,處于庚西西視線盲區的NPC全部都一卡一卡地轉動脖子,歪七扭八地面向她,僵硬的眼球發直盯着庚西西。
庚西西身後的呂悅玥邊走邊擰轉脖子,直到把自己擰成麻花,直勾勾地注視庚西西的腳後跟,一闆一眼道:“寝室長,現在不早了。”
因為擰轉脖子得急,聲帶沒及時拎出挂在嘴邊,所以此時聲帶被攜帶卷入,受擠壓的嗓音非常模糊又綿長,像回南天裡的濕,并非想象中的粗糙。
可庚西西卻似什麼都不知道般,繼續自如地朝前走,正常地回答,“嗯,估計是我搞錯了。”
聞言,“呂悅玥”好奇地看着她挺拔的背影,細長手指伸進喉嚨攪了攪,掏出濕答答的聲帶晾在耳朵上,“寝室長,你等等我呀。”
“嗯。”她停在原地等。
宛如絲縧的手指圈圈纏繞起庚西西的手臂,愉悅的女生笑聲縛耳來。姿勢還怪親昵的。
“走吧,王靜和何嘉夢該等急了。”庚西西置若罔聞。
呂悅玥好奇地瞥她,這張明豔的面容上的确沒有一絲懼色。
那她剛剛……在忐忑什麼東西?
耍我?
……
夜晚飛快來臨,拉下燈繩,世界即刻黑暗,一切迅速落入帷幕。
庚西西忘了自己是怎麼回到宿舍的、何時上的床。意識再清晰時,自己已然松弛地躺在自己床鋪上,眼皮打架,困到隻要一閉眼就能昏迷的程度。
身随心動,果真立即入睡。
虛浮、不踏實的夢裡,遠方的模糊中一直有個男人身形不斷地朝她揮手,引她靠近。
潛意識的避險讓她站在原地觀望,可渾噩的大腦裡仿佛有個天外來音,三申五令地強調,那個男人很重要。一定要抓住他!
庚西西邁開腿,追逐他,可是滑溜溜的,怎麼都抓不住。
抓住他。
快抓住他。
抓住他,我要抓住他。
消失的男人隐竟然有張自己的臉,兩個自己,詭異地對望。
!毫無預兆地睜眼醒來,氣喘籲籲地茫然看着漆黑。
就在剛剛,庚西西看到那個男人對她癡迷地笑。
嚴重懷疑自己是壓力太大,才做個了晦澀難懂的古怪春夢,她口幹舌燥地側身查看時間——淩晨三點半。
疲憊地躺回,後背濕漉漉的黏着被單,靜悄悄的寝室,庚西西努力克制緩解。
“钶钶钶、钶钶钶、钶钶钶……”忽然一段不明來源的聲音忽遠忽近地傳入她耳朵。
庚西西停頓動作,顧不上害怕,凝神辨别。
細細密密像啃食木頭的動靜,也像食腐鼠密密麻麻啃噬人體骨骼的聲響,令人不自覺的頭皮發麻。
近了、更近了…遠了…庚西西坐起身子,幾乎肯定,聲音來自呂悅玥的床位。
——
【未知建築】
滴。一個身形颀長的男人刷開門,白衣飄飄的大褂,走路帶風,獨自穿過狹長的寂靜過道。
皮鞋踩入一灘水泊,稍稍嫌棄地挪開腳,看見地面濕答答的積水,又得修繕管道了。
安靜到仿佛隻有一人的世界,一扇扇緊閉的鐵門,唯一分辨的區别是門上編号:【檔案6】、【檔案36】、【檔案66】……
男人不急不慢地走過,悅耳的腳步聲,蹬、蹬、蹬,停止在【檔案78】的鐵門外。
伸出手,輕輕推開。
窗明幾淨的病房模樣,不似走廊的陰暗,明豔的花朵綻放得正絢爛,一束暖陽映入,落在病床上歲月靜好的睡顔。
舒展的眉眼,恬靜嘴角,藍白衣服下鎖骨處若隐若現的疤痕,女子像睡美人,可任誰,王子騎士還是皇後巫婆都無法喚醒她。
男人握緊她失溫的手,虔誠地抵在額頭,“你到底該不該醒來?”頗為苦惱。
陽光偏移,照到床頭上的金屬銘牌,泛着光暈。
患者姓名:(缺失);主治醫生:況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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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記:
被困第七十一天,終于是不再一昧的重複。所有差别的起因應該是我沒做老好人,難道……我就該不遵從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