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正”字,是上一屆畢業的學姐劃的麼?庚西西邊心想,邊慢慢摩挲。
感受那一道道深刻嵌入牆體的痕迹。劃出它們的那人,精神狀況大概已經瀕臨崩潰邊緣,她猜測着。
在無限世界的第一天,本就無所适從,再加上室友的吵鬧,庚西西越發沒有睡意。
眼睛迷迷瞪瞪地半睜半閉,硬是意識朦胧的捱過一晚。
第二天早晨起床時,庚西西整個人都好似浮在雲層裡飄,别說身子哪哪都酸痛,腦殼暈暈的,仿佛神遊在另一個天外世界。
她迷糊地看着室友們刷牙,自己也緩緩挪近,靠接收到的信息沒拿錯牙刷,擠上牙膏,剛放入口中,一旁洗臉的何嘉夢突然甩了她一臉水。
對方嘻嘻哈哈地跑開,基本是玩鬧的态度。
“……”不好生氣發作。
好吧,可能我得暫且忍受這套相處方式,現實生活中其實寝室關系跌破冰點的她試圖“認命”,努力把思維放回正事。
洗漱完畢後,與室友們一同出門。被強制手挽手走路時,庚西西偏頭思考着離開的方式:
——保護住室友不死亡?
因為單從她理解的結局中了解,這三位室友之後将會相繼死去,雖然不知道死因、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不知道能不能避免……
這無限世界跟她看過的小說都不一樣,沒有系統,也壓根沒有任務發布。沒說怎麼離開的方式,一切都得自行探索與發掘。
隻是在開局接收到信息之時,她敏銳地覺察到端倪,下意識把“保護住室友不死亡”當作了她的副本任務。
并不确定是否正确。
哎呀,一般套路~肯定大差不差,庚西西自信。
吃完早飯,一同前往位于圖書館一樓的多媒體教室。
她經曆的無限副本裡……居然還得乖乖上課!?作為二十多年老上課人,她覺得自己就是個小醜。
據說這是昨天下午加急通知的消息。
沒辦法,暫時沒多少思緒,隻能先自認身份,庚西西攤手聳肩,去看看吧,沒準會有意外之喜。
不過還是得吐槽一句,這學校食堂的飯食可真難吃啊,她偷偷“呸呸”兩口。
思想流轉間,便到了多媒體教室門外,庚西西掙脫出手,“你們先進去呗,我去上個廁所。”庚西西眼尖,瞟見廁所标識,對三個室友說。
“行。”“寝室長待會見哦~”
廁所的溫度明顯低了許多,也潮濕更多,春風舒逸清新的多雲日子,廁所鏡子古怪地起了厚厚的水霧。
水珠緩緩滑落,像正被烘烤時淌下的汗滴。
匆匆跑入幾個往廁所裡面奔的學生,庚西西倒不是來解決三急問題的,她讓出位置。
昨晚她就發現了,寝室裡所有能夠反光照人的物品表面都灰仄仄的,好似人為蒙塵,她試圖擦淨,無果後察覺這應是世界設定。
所以她想試試寝室外的。
并非好奇自己模樣和臭美,實在是…世界有意遮掩的内容往往不簡單,再不濟也是個對離開有提示作用的線索。
隻可惜。庚西西伸手剛抹去水霧,三指寬的明亮鏡面即刻出現,可霧也在幾秒間隔後立即恢複。
她什麼都沒來得及看到,除了她鎖骨處那道曼麗疤痕的殘影,還是因為太過熟悉,所以才能僅憑一眼猜出。
……拜托,這疤我自己就能摸到,還用得着看?
再說了,這疤原本就是在她身上的。是她幼時頑皮好動,落的證據。
看來這世界所有能當鏡子用的物體都被強制失效了。
為什麼呢?是有東西在鏡子裡,還是鏡子能照出什麼不為人知的東西?
在某些奇聞怪談中,鏡子似乎是個能溝通陰陽的玩意。
大概隻是增加些無限流的氛圍吧,庚西西拽回越跑越偏的思維。
走出廁所,發現授課講師已經在講台上,尾随最後一批險些遲到的學生,她低頭匆匆跑入教室中,還沒來得及擡頭找尋室友,就聽見兩道熱切的聲音。
——“寝室長,我們在這!”
——“寝室長!這裡!”
真是拜她們所賜。
全教室學生的目光都被吸引了,一半看向她們,一半盯住庚西西,課堂霎時寂靜的效果比老師威力都強。
庚西西的頭更低了,一直都是小透明的她。恐怕這輩子都很難有第二次再如此高調。
說實話,她原本隻想随便尋個角落坐坐,現在隻得頂着壓力,穿越過幾排座位,感受着其他學生明晃晃的注視,終于摸到她的椅子邊。
“呼。”如芒在背的目光散去了,如釋重負。
“寝室長,這個老師好帥哦。”何嘉夢貼臉湊近,牽起她的手緊緊握住。
“???”這位姐,你手往哪放呢?
皺眉怔了幾秒,忽然反應過來,回答室友,“啊哈哈哈,是麼?”講完往台上望去。
老師低頭認真搗鼓着電腦,看不清正臉,隻有個模糊的輪廓,庚西西假裝瞟了兩眼就收回視線,暗戳戳想着抽出手的辦法。
一分鐘後,上課鈴打響,手一直被死死攥在何嘉夢手裡,一點沒有掙開的可能。
“啪啪。”老師拍手,“同學們,開始上課。”
庚西西挪開眼睛,盡量不在意。
“相信同學們都是第一次聽我的課。”講台上,老師露出正臉,庚西西感受到身旁何嘉夢的激動,懶懶洋洋地向前投去目光。
同時老師也朝向庚西西的方位轉動眼球。
叮。好巧不巧,兩人的視線相接。
目光相接的頓時,庚西西的腦子像是被針紮了一下,随後疼痛的恍惚感從痛點慢慢擴散開,每一秒都是折磨。
她立馬用手指關節抵住,輕輕按揉,從旁的角度看來,像是撐頭開小差,還特别挑釁地将頭高高揚起。
“這位同學,你是對我有什麼意見麼?”老師走到她附近。
“啊,我?”乖學生腦袋的庚西西有些窘迫,略微尴尬地解釋道,“老師,我頭不舒服而已。”
“吃點藥。”放了包簡易折起的紙包在她桌上,庚西西打開——白色不明粉末。
我看着像那種什麼東西都敢往嘴裡放的人?
庚西西不屑地擱置了紙包。
更何況……她的頭痛,好像還與這位老師有幹系。
他的樣子——為什麼我如此熟悉?
可明明這是第一面。不是搭讪:他像我上輩子的故人,陌生又熟悉。
老師繼續說:“咳咳,同學們,今天我們緊急加增的課程内容是如何在靜止NPC暴亂時保全自身安全。”話畢,引起一陣嘩然,噓聲一片,顯然不止庚西西覺得無厘頭。
“切記哦,這是保命一課。”話語轉了一調,陰森森地忽然靠近庚西西的耳邊,虛貼着她的側臉摸了摸頭。
庚西西猛然提起精神,隻覺毛孔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