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一眼就看見了紀郁檸眼中的戾氣,嗓子莫名癢了癢。
她是真的害怕。
不過懼意在看到紀郁檸還稚嫩的臉後就消退了。
其實在看小說的時候,方白對紀郁檸的長相有過想象:
眼尾微吊狹長,猶如狐狸的眼睛,但事實是紀郁檸的眼睛偏圓些,如果不是眼中晦暗不明的情緒,一對杏眼很溫柔可愛。
如果原主是個好人,那紀郁檸的這雙眼中是不是會少許多蝕骨的冷意?
方白隻是想想,她知道沒有如果。
方白的視線下移着。
想象中紀郁檸唇很薄,不過現在紀郁檸唇抿成了一條線,方白也看不出來什麼。
紀郁檸等不到沙發上的人說話,垂眸叫道:“方小姐。”
這是原主規定的叫法。
紀郁檸最開始到這裡時,還是叫原主方阿姨,等到被原主拽着頭發甩到地上,聽着原主說“叫我什麼?阿姨?老娘才二十二,你以為我是你媽那個年紀?以後叫我小姐。”
紀郁檸的叫聲打斷了方白的行為,她快速掃了眼紀郁檸的樣貌,轉過頭。
方白在想紀郁檸的年紀。
紀郁檸被送來原主家時13歲,現在…方白調了一下原主記憶,紀郁檸已經在原主家三年,被原主虐待了三年。
現在紀郁檸16,那麼…
距離紀郁檸18歲還有兩年。
…離原主死的日子還有兩年。
也就是說…她隻剩兩年的時間。
方白睫毛顫着,萬千想法湧入心間。
跑?
從紀郁檸身邊逃走?
這個想法剛升起,就被方白壓下了。
就算現在逃離了紀郁檸,等到兩年後,她還是會被紀郁檸找到,到時候的結果說不定比原主還要慘。
如今唯一能保命的辦法就是她得對紀郁檸好,消除紀郁檸積攢着對原主的恨意。
但又不能對紀郁檸好得明顯,突然的轉變會引起懷疑。
隻能慢慢來。
想好了暫時的對策,方白聲音淺淡:“要做什麼?”
紀郁檸瞳下劃過一絲森冷,眼前人的明知故問,分明是一種對她的羞辱:“洗碗。”
廚房是有洗碗機的。
可原主用省電的借口,從來都不讓紀郁檸用,一直讓紀郁檸手洗。
如果不是原主覺得紀郁檸做的飯狗都不吃,可能做飯的活都會安排給紀郁檸。
紀郁檸看着方白,眼裡沒有絲毫情緒,仿佛剛才眼裡的恨是方白看錯了。
方白嗯了一聲,視線掃到女主蜷着的手,幾秒後她蹙起眉頭,“下周學校不是有表演?”
這件事不是紀郁檸主動告訴的原主,而是班主任給原主打的電話。
紀郁檸不想參加活動,所以班主任隻能給她的監護人打電話,讓其勸說一下。
班主任是新來的,她不知道紀郁檸的情況。
原主在接到那通電話後,可能是出于對紀郁檸的嫉妒,或者不知道什麼心态,她直接将紀郁檸叫到了面前,語言羞辱了紀郁檸,最後讓紀郁檸答應上台表演。
紀郁檸:“…嗯。”
方白繼續追問:“琴譜練會了嗎?”
肯定是沒有。
原主想着要看紀郁檸笑話。
她知道紀郁檸的鋼琴是女主媽媽教的,隻要紀郁檸丢臉了,一同丢的,還有那個女人的臉。
原主從那後就沒給紀郁檸留空閑,一直指使紀郁檸做這做那。
哪裡還有時間練琴?
“?”
紀郁檸沒說話,對于方白突然的關心…
也不是關心,對于方白突然的詢問,紀郁檸升起警惕。
得不到回應,方白手搭在了沙發上,手指随意揚了揚,說道:“去彈給我聽聽。”
鋼琴就擺在大廳裡。
原主有事沒事的時候就會彈一下。
紀郁檸來了三年,除了給鋼琴擦過灰,就沒碰過它。
原主很少讓紀郁檸碰她的東西。
聽到方白的話,紀郁檸和吳梅都愣了一下。
紀郁檸很快回過神。
在方白的注視下,紀郁檸隻是頓了幾秒,便邁着步子走到鋼琴前,優雅坐下。
紀郁檸十指穩穩放在了琴鍵上,她的纖細修長,很适合彈琴。
隻不過手背上粘着的創可貼,有些影響美感。
腦中過了遍琴譜,幾秒後,紀郁檸手指用力,彈出了第一個音符。
要彈七分鐘的琴譜,紀郁檸憑記憶背了下來。
但就算記得熟,可沒彈過幾次,手生得很,有幾處地方不怎麼協調,甚至紀郁檸還故意彈錯幾處。
紀郁檸彈琴的同時,方·完全不懂音樂·白聽得津津有味。
她評價不出什麼,隻覺得紀郁檸彈得很好,隻有幾處地方的聲音有些突兀,但不影響整體。
不過在紀郁檸彈完,起身看向她時,方白臉上的表情瞬間恢複,她蔫蔫開口,學着原主的語氣,“就這樣你們班主任還讓你上台表演?”
說完,方白沒給紀郁檸一個眼神,而是轉頭叫道:“吳姐。”
吳梅接話:“小姐。”
“你去洗碗,”方白停了停,又道,“可以用洗碗機。”
吳梅嗯了一聲,轉眼她看向紀郁檸,半擔憂地問:“那小紀呢?”
她怕小姐會讓紀郁檸去做其他事情。
“練琴,”方白看向紀郁檸,保持着原主的聲調,“彈得這麼難聽,還不好好練練?”
方白抿了口水,将原主的刁鑽刻薄演得淋淋盡緻,“不然上台表演後,丢的可是我的臉。”
紀郁檸垂眸,斂下眼底的冷意,“我知道了。”
她就知道女人突然讓她彈琴不是什麼好事。
紀郁檸知道原主本來的意思,雖然不知道女人怎麼改了主意,但練琴還算不錯,起碼……
手上的傷口不用沾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