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厲聲怒吼:“軍醫!”
面對他的慌張無措,溫稚京卻隻是輕笑着。
楚殷被那抹笑刺得生疼,大掌捏住她消瘦的臉頰,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不許笑!”
末了,又将她緊緊擁入懷裡。
他顫聲道,“溫稚京,别對我這麼殘忍……”
……
不消片刻,軍醫滿頭大汗跑進來,一眼便看到地上染血的燭台,當即臉色大駭。
軍醫慌忙上前,正要朝楚殷行禮,被青年不耐煩揮手阻止。
“還顧那些虛禮作甚!”
軍醫擦了把冷汗,忙提着藥箱上前查看溫稚京的傷。
尖銳的疼痛令溫稚京昏死過去。
楚殷坐在溫稚京身後,雙手扶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
軍醫上前,作勢要掀開溫稚京染血的衣襟。
楚殷蓦地抓住他的手。
軍醫吓了一跳。
不過須臾,青年便回過神來,松開他,垂眸凝着那張蒼白的小臉,啞聲道:“……我來。”
衣襟幾乎已經被鮮血浸濕,指尖觸上一片濡濕,他的手抖得厲害。
衣衫褪下,露出半邊染血的肩膀。
心口處,鮮血正不停地從被燭台刺過的小孔湧出。
軍醫幾乎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腳亂地為溫稚京止血。
過程中牽扯到傷口,疼得懷中女子黛眉緊蹙,楚殷瞧着,心髒好像又被人撕了一道口子。
他記得,溫稚京向來怕疼得很。
究竟是心底對他有多失望,才讓她選擇用這種方式離開他?
他低頭吻在她的發間,不知是安慰她,還是安慰自己。
“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再堅持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心口的血終于止住。
軍醫這才擡起袖子擦了擦滿是汗水的額頭。
他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青年:“所幸針刺偏了幾分,未傷及要害,這幾日好生修養,應無大礙……”
楚殷抿着唇,目光卻是一刻不離溫稚京,良久,揮手讓軍醫退下了。
他将染血的衣衫替溫稚京攏好,将她輕輕擁入懷中,蒼白的唇印在她發間。
動作輕柔至極,仿佛生怕碰碎了她。
雲竹在溫稚京身邊伺候多日,已經比剛進來時機靈了許多,她将幹淨的衣裳送了進來,便識趣退出了營帳。
此刻,營帳内,隻剩下楚殷和溫稚京。
他靜靜抱着她,枯坐了許久,一如他方才見到她的那般出神地坐着,眼眸猩紅。
“啪嗒——”
一滴淚驟然砸在手背。
青年身形一僵。
他張了張嘴,心底迫切地想要說些什麼,到了嘴邊,卻隻剩下無盡的苦澀。
臂彎漸沉,懷中之人終是沉沉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到了後半夜。
比意識更早醒來的,是心口清晰傳來的鈍痛。
溫稚京疼得倒吸一口冷氣。
燭光昏暗。
楚殷閉着眼伏在床沿,他緊緊握住那隻柔弱無骨的小手,将側臉貼在她的掌心。
他不敢睡得太沉,榻上傳來輕微的動靜,楚殷便被驚醒了,蓦地睜眼看去。
溫稚京咬着唇,欲将手抽回,卻被他握得更緊。
“為什麼?”
她聽見他啞聲質問,眼眸瞬間變得通紅。
溫稚京輕輕吸了一口氣,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傳入楚殷耳中,有些不真切。
“是我引狼入室。”
情緒像撕開了一道口子,眼淚頃刻間似決堤般順着臉頰滑落。
“因為我,大周戰火不休,百姓枉死無數,是我害死了阿爹,害死了紫珍,害死了所有追随我舍命護我的人……
“我該為此贖罪。”
楚殷站起身,不顧溫稚京的掙紮反抗,牢牢擒住她的腕子,将她壓在榻上。
猩紅的眸子緊緊攝住她,苦澀頓時在胸腔蔓延開來:“你的心裡,總是念着那麼多人,可曾有我半分位置?”
他啞聲道,“今日之事……你可曾想過,我當如何自處?”
溫稚京痛苦地别過臉,淚水頓時浸濕身下的被褥。
國喪的鐘聲清晰傳來。
說明此處離盛京不遠。
或許,他的鐵騎已然兵臨城下。
大周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帳外雨聲淅淅瀝瀝。
帳内,燭光搖曳。
溫稚京雙手被縛,身子被他死死壓在一方軟榻上動彈不得。
淚水順着泛紅的眼角流下,下一瞬,卻都被他一遍遍吻去。濕熱的氣息伴随着愈發粗重的喘息,噴灑在她的頸側。
身體裡,熟悉的潮欲漸漸升起,激得她不受控制地仰起頭。
青年的側臉不停蹭着她的玉頸,嗓音止不住顫抖。
“溫稚京,說你愛我……像從前那樣……”
心底的恨意達到頂峰,身體卻依舊在他的動作之下誠實地作出反應。
她厭倦這樣的自己。
胸前蓦地一涼,溫稚京猛地回過神,劇烈掙紮起來。
隻是身上的青年卻如同魔怔了般,一隻手大力禁锢着她的腕子。
急切又慌亂的吻不停落在她心口處,試圖在混亂之中,尋到哪怕一絲她還愛着他的證據。
溫稚京根本掙紮不開。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無法制止身上之人。
溫稚京哭啞了嗓子,滿目絕望。
“楚殷,别讓我恨你!”
話音剛落,身上之人動作一頓。
須臾。
他低低的笑了聲。
“那就恨吧,帶着恨好好活着,向我複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