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稚京目眦欲裂,腳步踉跄,欲撲過去,下一瞬,卻被司徒明死死扣住手腕。
“稚京,别過去!”
他才說完,溫稚京身形一僵,不可置信回頭看他,蒼白顫抖的唇擠出兩個字:“是你?”
司徒明不敢看她的眼睛,低聲道:“我收到線人密報,說有逆賊藏身公主府。”
溫稚京搖頭,眼眶通紅,頃刻間将那明珠蒙上一層水霧。
“他不是逆賊,他是李殷啊……”
他是我夫君啊!
眼前那抹白色身影搖搖欲墜,身子微弓,竟再次嘔出一灘血。
左手緊攥成拳,似乎握着什麼。
本就蒼白的俊容,此刻仿佛化作一捧易碎的雪,好似下一刻就被寒風吹散了。
視線蓦地觸上那雙冰冷的銳利眸子。
溫稚京的心好似被什麼利刃刺開了,鈍痛陣陣傳來,疼得她止不住顫抖。
她無助地搖頭,唇瓣微顫。
想要解釋,卻茫然發現,此情此景,無論她說什麼,都透着滿滿的無力感。
都是狡辯。
青年的眼神很冷,她從未見過他用那般冷冽的眼神看她。
目光落在兩人緊緊貼在一起的手,李殷閉上眼,自嘲般低低笑了起來。
聲音低沉幽冷,襯得那張俊容更似鬼魅一般。
他唇角染血,明明身體痛到了極緻,卻還是沒有眼前這一幕來得傷人。
尖銳又刺眼。
身體裡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叫嚣着。
——殺了他們。
青年輕輕睜開眼,眼尾猩紅。
司徒明看着兩人視線交融,劍眉不悅壓下,緊扣着她細弱的腕子,不容抗拒般将她攬入懷中。
垂眸時,目光觸及那截白皙脖頸上的紅痕……
眸光更加晦澀不明。
但懷中人不停掙紮,他隻好壓下心中酸澀,安撫道:“别擔心,隻是一點軟筋散而已。”
溫稚京哭喊得嗓子都啞了:“軟筋散怎麼會吐血?你騙我,你騙我!”
司徒明不願再浪費時間,心一狠,将溫稚京推給紫珍:“帶公主離開此處!”
說罷,舉起利劍,直指李殷。
“将逆賊李殷,拿下!”
話音剛落,無數禁軍舉着長刀沖上去。
期間,青年的目光一直緊緊追随着那抹倩影。
他的眼裡,仿佛容不下其他人。
直到那些禁軍逼至身前,他才冷冷掀唇,吐出幾個字:“不自量力。”
他一腳踢飛沖上前的一個士兵,接過長刀,下一瞬,猝不及防又是一口血湧出來。
人群外,司徒明望着他,淡淡道:“你越是運功,毒素隻會蔓延越快。”
青年卻不在意,他站直了身子,帶着與生俱來的壓迫感,居高臨下睨着司徒明。
“将死之人,有時間操心别的,倒不如想想,要留什麼遺言給她吧。”
說罷,冷光閃過。
衆人還未看清他是如何出招的,那人已經殺出一個缺口了!
司徒明駭然。
李殷瘋了不成?!
青年殺紅了眼,鮮血染紅了一身白衣。
隻是體内的毒終究太過霸道,才不過一刻鐘,握刀的手已隐隐有些顫抖了。
就在這時,有一隊人馬闖入。
“郎君快走!”
司徒明眸光一凜:“攔住他們!”
那群人訓練有素,沒一會兒将圍堵破開一個口子,李殷提着染血的長刀,腳尖一點,運起輕功飛身出去。
隻是方向卻不是門口。
眼尖的暗衛看見,他似乎在找什麼。
直到自家主上扛了一個粉衣女子出來,衆暗衛紛紛詫異,須臾便凝神護送他們出去。
司徒明提着劍追出門外,一眼看到李殷肩上的女子,頓時目眦欲裂。
“放下她!”
青年恍若未聞,将昏死過去的溫稚京抛上馬背,而後抓着缰繩,利落地翻身上馬,環住身前之人揚長而去。
司徒明紅着眼追來。
下一瞬,卻被李殷的暗衛死死攔住,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将溫稚京擄去。
馬蹄揚起一陣飛旋的塵埃。
那一聲聲馬蹄重踏的震響,仿佛要将曾經所有旖旎美好的幻境都踏碎了。
馬蹄聲逐漸與心跳聲重合。
一時間分不清是馬蹄聲亂,還是心亂。
盛京離西境有起碼兩日的路程,李殷中了毒,又在公主府奮力殺了出來,此刻俨然已是強弩之末。
夜色濃郁。
頭頂,群鴉呼嘯而過。
白衣染血的青年無力靠在樹底下,唇色泛着不正常的紫。
暗衛将最後一顆壓制毒素的藥丸倒出來,焦急的神色頓時僵住。
“辟毒丹隻剩最後一粒了,這可如何是好?”
眼下離西境還有一日的路程,隻怕他們撐不到回西境了。
青年冷冽的目光落在那粒紅豆般的藥丸,劍眉微蹙。
忽然冷聲吩咐:“拿匕首來。”
暗衛不明所以遞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