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此人還不是她的夫君李殷!
青年冷不丁被推得撞上床尾的柱子,半晌才回過神來,擡手碰了碰唇,舌尖抵在齒列。
兩人默契的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還是溫稚京打破僵局,她紅着臉不敢看他:“我,我檢查過了,你确實不是我夫君。”
往日習慣逗弄人的青年,此刻卻意外的安靜。
他輕輕的應了一聲,便起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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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那日的尴尬,這些時日,溫稚京與他的話越來越少,兩人倒真成了那規規矩矩的恩公和被施恩者。
除了時不時會問他紫珍的下落,以及每日飲食喝藥的短暫交談,其餘時間幾乎沒有說過什麼話。
王嬸見他二人氣氛微妙,倒也不多嘴,隻安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伺候好溫稚京。
崔大夫依舊每日準時來替她針灸,今日施針後,她隐約感覺眼睛有些與衆不同,便問了崔大夫。
崔大夫點點頭,笑道:“不出意外的話,溫娘子的眼疾,不日便可痊愈了。”
溫稚京一喜:“當真?!”
太好了,她終于又能看見了!
等回到盛京,她一定要讓溫翁玉徹查清楚,她非扒了那些人的皮不可!
一旁攬住她的李殷卻陷入沉思。
送走崔大夫後,溫稚京喝了藥便睡着了。
李殷與王嬸正站在院中。
王嬸看向房間,擔憂道:“若溫娘子醒來,認出主上,定不會輕易放您走的,主上還需早做打算。”
李殷心中明白,溫稚京向來執拗,溫帝下旨讓她與他和離,她便不顧一切的從盛京跑來甯州見他,哪怕前路危險重重,她也要找到他,與他在一起。
若她能看見了,隻怕瞞不了她太久。
這些時日的相處,雖不是以她夫君的身份,但于他而言,已屬難得。
他想要更多,想就此将她困在他身邊再也不放開,可理智告訴他。
此刻,他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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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幾日,天光漸亮。
溫稚京翻了翻身,下意識抓起褥子的一角擋在臉上,半夢半醒的睡了一會兒,忽然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是光!
她看見了!
“王嬸,林郎君,我能看見了!”
她鞋也不穿,直接從床榻上跳下來,噔噔噔的跑到外邊,看着院中的王嬸,喜上眉梢重複道:“我能看見了!”
王嬸愣了一瞬,随即喜道:“太好了,恭喜溫娘子賀喜溫娘子!”
溫稚京四周巡視:“對了,林郎君呢,我怎麼沒看到他人?”
“他……”王嬸眼睛下意識瞟向一處角落,支支吾吾道,“他有事,要外出幾天。”
溫稚京恍然:“這樣啊。”
打掃完院子,王嬸便說要上街采買,溫稚京便一個人坐在院中等她,眯着眼,感受着久别重逢的陽光。
不知過了多久,院門外出現一道紫色身影。
紫珍一踏進院門,便瞧見院中的溫稚京,頓時喜極而泣:“公主!奴婢可算找到您了!”
溫稚京亦是激動不已,豁然起身:“紫珍!”
主仆二人在院中相擁,溫稚京忽然吃痛低呼,紫珍這才注意到她右手上纏着的繃帶。
“公主,您手怎麼了?”
溫稚京擺擺手:“小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對了。”重逢的喜悅過後,紫珍一臉凝重地看她,“公主,西境那邊打起來了,齊國來勢洶洶,已經攻下大周三座城池了,此地離邊境不遠,恐有變故,您還需盡早回京才是穩妥。”
“可是李殷……”
紫珍又道:“奴婢派人查過,驸馬爺此刻壓根不在甯州,您還是先回京,我們再做打算。”
溫稚京一愣:“不在甯州?!”
那他去了哪兒?
為什麼不同她說明?
罷了,眼下正如紫珍所說,回京才是要緊事,溫翁玉此刻還被囚禁在東宮裡,此番變故,定是趁着太子受困,故意為之。
溫稚京回房,翻出紙筆,寫下一封書信壓在案台上,以免她不辭而别,讓林郎君和王嬸擔心。
做好這一切後,她擡腳走出房間。
微風四起,吹動門旁邊的風鈴,發出聲聲叮咛,溫稚京擡眼看去,目光卻在觸及風鈴時,神色驟變。
她怔然捏住那枚風鈴,看着系在上面用于固定的蝴蝶結。
那日,她與李殷雙雙落水,在山洞裡,是李殷替她解衣烘幹,又是李殷親手替她穿上衣衫。
時至今日,她還依稀記得,腰帶上的結被他系得極醜,她還從未見過有人能把蝴蝶結系得那般醜的。
眼前這枚風鈴的系法,竟與那日她腰上的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這一個月來,每日悉心照顧她的,不是旁人……
正是她的驸馬,李殷!
可他為何要瞞她,為何不與她相認?
紫珍疑惑上前:“公主,怎麼了?”
溫稚京摘下那枚風鈴,揣進袖中:“走,我們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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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境,城主府。
夜色沉沉的壓下來,已是醜正時分,府内一片寂靜,唯有樹叢裡的夜蟲還孜孜不倦的鳴叫着。
廂房内青紗垂落,一道隐忍男子的低吟卻似缥缈的風般輕輕拂過。
青色的床幔内,青年輕輕靠在床頭,身上裹着雪色長袍,那過長的衣擺從榻上自然垂落,在地上層層堆疊,他的周身仿佛萦繞着無邊的冷寂,宛若谪仙。
然而他此刻所做之事,卻與谪仙大相徑庭。
他身子繃緊,宛如戰場上的弓弩,俊美的臉龐潮紅一片。
青年眯着眼,難耐地仰起頭,一滴熱汗便順着流暢的側臉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上。
衣襟散亂,露出身前大片泛着薄紅的胸膛,李殷身子止不住微顫,他忽然張嘴叼住手中的兔子玉佩,手上動作加快了幾分。
極淡的輕吟聲溢出喉間。
“溫稚京……”他閉着眼,輕聲喚着那個讓他日思夜想,思念成狂的名字。
終于在最後一顫中,屋内熱浪歸于平靜。粗|喘聲漸漸平息,屋内滿是麝香的氣味。
瘋狂過後,青年仿佛又變回了那個清冷雅正的謙謙君子,他低着頭,從軟枕下翻出一方潔白的帕子,這是當時溫稚京喝完粥後,他取來替她擦拭的帕子。
這段時日,他一直将它帶在身邊。
就好像,她也一直在他身邊,從未離開過一樣。
骨節分明的手指泛着異樣的紅,李殷捏着那方帕子,細細擦拭着指縫間污穢。
他默默擦着,腦海中控制不住浮現溫稚京的臉,那張殷紅的唇一張一合……
小腹再次起了一股無名火。
呼吸聲漸起,他捏緊那方雪白的帕子。
緩緩的,将它覆在了另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