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多遠啊?”
帶路的夥計聽到聲音,側過臉回了句:“馬上就到了,娘子莫急。”
溫稚京擦了擦額角的汗,這般冷的天氣,愣是讓她累出一身汗來,吹彈可破的臉頰也泛起淡粉色的紅暈,微微蹙起的眉心襯着那雙潋滟杏眸,猶如一泓清水,帶着少女獨有的嬌媚,韻緻天成。
夥計暗暗心驚,頗為不舍的收回視線,咽了咽口水。
難怪薛小郎君一見到她,路都走不動了。
豐南還未出現過此等絕色的美人。
很快,溫稚京便被帶到一處屋子前。
“娘子請。”夥計作出請的手勢。
此處是後院,離迎客的前堂較遠,溫稚京環顧四周,發現周圍除了她身後的兩個夥計,再無旁人。
她内心忽然有些犯怵,早知道讓李殷也跟過來了,雖然她與他還不算親密,可終歸是夫妻,也有個照應。
雪白外袍下,濡濕的裙子黏糊糊的覆在大腿上,被冷風吹了一路,那寒冷的濕意便化作似一根根綿密的針,紮進血肉裡。
衣裳還是要換的。
溫稚京難受的動了動身子。
罷了,光天化日之下,這酒樓這麼多人,量他們也不敢做什麼手腳。
就算敢,她扯着嗓子喊一聲,也能喊來人。
溫稚京這般安慰着自己,擡腳走近那間屋子,推開了門。
在她身後,溫稚京沒注意到的,兩名夥計在她進入後,歎了口氣,搖頭離去。
屋内昏暗,青色的紗幔都被放了下來,以至于一眼看不清屋内的結構,空氣中還彌漫着似有似無的香甜。
溫稚京皺眉,捂着鼻子,一遍遍掀開擋在面前的紗幔。
這些紗幔中間還有淺淺的折疊的痕迹,看樣子是有人刻意将紗幔放下了。
莫不是,有人故意要将她引入此處?!
溫稚京的心猛地沉入谷底。
她轉身沖回去開門,卻發現房門不知何時被人上了鎖。
“開門!”
無人應答。
溫稚京貼着房門轉過身,看着垂在面前的層層紗幔,雙腳仿佛灌了鉛一樣,眼淚開始在眼眶裡打轉。
“李殷,我害怕……”
她身子癱軟,蹲在地上,雙手無助地抱住膝蓋。
忽然,頭頂被人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
溫稚京睜開通紅的眸子,從臂彎裡擡起頭,埋怨道:“幹嘛……”
她仰着紅彤彤的小臉,淚眼婆娑的望着來人。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看不清是誰,隻能看到一抹模糊的雪色闖入她的視野。
還是來了……
心頭的委屈瞬間達到巅峰,她依舊蹲在地上,将自己抱得緊緊的,像一頭受傷的小獸,充滿防備。
她仰起頭,眼淚順着眼角滑落臉頰,黑葡萄似的眼睛已經哭得紅腫,羽睫濕潤:“我可是公主,你若是敢對我怎麼樣,我阿兄一定不會放過你!他可是我們大周的太子,是常勝将軍!”
來人似乎愣了一下,旋即,屋内響起一聲極輕的笑。
溫稚京微怔。
這聲音,好耳熟……
是李殷!
她激動得騰的一下站起來,用手背胡亂擦了擦眼淚,這才看清來人。
還未等她說話,李殷遞來一方帕子,淡淡說:“擦擦。”
溫稚京卻猛地撲進他懷裡:“李殷,你怎麼才來……”
阿月說,眼淚是女人的一大利器。
幾乎沒有哪個男子面對女人梨花帶雨,還能鎮定自若。
溫稚京小手緊緊揪着李殷的衣襟,将臉埋進他懷裡,本來哭了許久的嗓子摻着濃濃的鼻音,如今她故意放軟了聲音,便顯得更嬌媚可憐了。
李殷微微低頭,下巴便觸到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淡淡的來自女子身上的花香萦繞周身,讓他避無可避。
他移開視線,輕咳一聲,聲音竟冷了幾分:“别哭。”
聽到他明顯冷淡的聲音,溫稚京微怔,下一秒,原本裝出來的幾分委屈,倒成了真的委屈,她擡起頭,眼巴巴的望着他,嘴巴一抿,語調帶着濃濃的鼻音,委屈質問:“為什麼……”
“因為……你哭起來的樣子,很好笑。”
混蛋。
溫稚京給了他一拳。
耳邊總算清靜了,隻有偶爾傳來幾聲細微的吸鼻子的聲音。
溫稚京已經不哭了,氣呼呼的扭過頭不理他。
僵持了沒多久,溫稚京便被他拉到一旁,她擡眼瞪去,卻見李殷神色嚴肅:“莫出聲,有人來了。”
溫稚京心頭一跳,老老實實窩在他懷裡不敢再動。
昏暗中傳來房門被打開的吱吖聲。
“小娘子,等着急了吧?”